创始于1842年的英国《伦敦新闻画报》是世界上第一份以图画为内容主体的周刊。画报初始就对中华帝国表示密切关注,派驻大量画家兼记者,于1857至1901年就向英国发回了上千张关于中国的速写和几十万字的文字报道。
这部取材于《伦敦新闻画报》的大书,为收藏家沈弘十年整理翻译之作,500张罕见西方版画与50万字西方记者一手现场报道,为我们展开了一幅鲜为人知的19世纪中国世俗社会生活图景。
“耆英号”中国兵船(The Chinese Junk “Keying”)
这艘令人瞩目的船只是一艘最高等级的中国兵船,据说它还是第一艘绕过好望角,到达欧洲的中国船。
这艘平底帆船的载重量在700 吨至800 吨之间; 它的整体规模是长160 英尺,最宽处达33 英尺,船舱深度为16 英尺;它是用最好的楠木建造的,而且,跟欧洲的制造方法相反,它的船板并不是靠钉子将它们钉在一起,而是靠楔子和榫子来加以固定的。
“耆英号”的舱内和外部都有图案精美、色彩艳丽且具有浓郁天朝风格的装饰画。就像其他各个方面一样, 它的装饰风格也跟其他国家的船只完全不同。这艘平底帆船是几位富有心计的英国人经过各种艰难曲折,于1846年8月在广州购买的,因为中国的法律严禁把中国船只出售给外国人,违者要冒问斩的危险。(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中国长城的景观
长城与大运河
目前我们所收到来自中国的消息都是令人愉快的。由于即将有新的市场对于英国的制造商开放, 所以贸易方面的前景变得更加乐观,而公众的目光也更加稳定和急切地转向了我们在天朝的朋友身上。有关中国的每一个特写报道都能够引起读者新的兴趣,因此我们要在前一篇报道的基础上再补充两张插图,其中一张表现了世界奇迹之一——长城的一段,另一张是有关大运河的,英国军队最近有几次战役就是在大运河上进行的。(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北京城门前面的大运河
长城与大运河
由于本文的篇幅有限,不可能包括冗长的统计学细节,否则我们可以写出一篇洋洋洒洒的长文, 追溯长城流传至今的两千年历史,这些历史有部分是真实的,还有部分是民间传说——早在基督诞生两百多年之前就已统一了华北的秦始皇是如何建造长城的——明朝的皇帝是如何建造第二道内长城, 成功抵御了蒙古征服者的入侵——从长城向东北绵延数百里的围墙——那些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用于长城防御守备的烽火台,过去曾固若金汤,而今却已几近废墟——长城上那些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的砖砌平台和雉堞以及无数长城建造者们是如何凭借他们的勤勉和机巧,克服重重困难,把这座巨大无比和举世闻名的长城建在了那些山谷、河流、丘陵和高山之上。
我们以前曾经刊登过英国海军舰队如何在大运河上狠狠教训中国人的插图,本期杂志的插图则展现了大运河令人感到骄傲的一面——它是世界上最长和最重要的人工挖掘的运河。(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装备有毛竹瞄准具的火炮
中国报道:扬子江、广州、南京、上海、大运河、黄埔
我们的上一篇新闻报道是关于英军攻陷了跟日本有大宗贸易往来的乍浦城,那个地方很大。现在我们要报告英军的进一步胜利。扬子江入海口、江边和吴淞口的大量炮台都已被英军攻陷,上海城也已经被占领,那儿的公共建筑被烧毁,清政府属下的偌大粮仓也被打开,粮食都分给了当地的民众。英军在扬子江入海口处遇到了激烈的抵抗,隆隆的炮声一连响了两个多小时,敌人才有了投降的征兆。这场战斗发生在6月16日,第二天,英国皇家海军分遣队派出了一些吃水较浅的舰只溯扬子江而上, 攻克了一个装备有55门火炮的炮台。上海城是在6月19日被占领的,在英军两次用舷侧炮齐射之后,中国人放弃了守城的计划。
英军在炮台上缴获了253 门火炮,其中有52 门是用黄铜铸造的火炮。大部分火炮都是大口径的, 炮身有11 英尺长。所有的火炮都配有旋转枢轴,装置在崭新而坚固的炮车上,而且我们还注意到,火炮上都配有用毛竹做的瞄准具。
经印度殖民地总署的批准,我们特地为本报的读者提供了这幅有关清军所使用火炮的速写图。(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复仇女神号”运输船炮击中国战船——根据东印度公司拥有的一张速写绘制
中国报道:扬子江、广州、南京、上海、大运河、黄埔
英军也遭受了重大伤亡,有两人被打死,另有25 人受伤,但都仅限于英国远征军的海军部队。清军据说有80 人被打死,另有相同数目的人受伤。他们操作火炮的技术非常好,英军部分舰只在密集和毁灭性的炮火下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复仇女神号”的帆索具被炮火撕得粉碎,船上一位炮兵的右手不得不从肩部被锯掉。另一名“冥王号”上的水兵失去了双脚,而“金发女郎号”上的休伊特皇家海军上尉则被一发炮弹削去了脑袋。
人们将会记得,霍尔海军上尉率领下的“复仇女神号”在刚进入中国领海,便因击沉了一些清军的兵船而威名大振,令天朝的臣民胆寒。由于这一事件,人们对于“复仇女神号”怀有浓厚的兴趣, 我们特意为读者提供一张它在炮击清军兵船时的速写插图。(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参观中国的长城 (A Visit to the Great Wall of China)
今年6月,英国皇家军舰“列那狐号”在白河执行完任务之后,于11日起锚返航,13日清晨又抛锚停泊在离长城仅约1,000码处的地方。
这道人工修筑的万里长城东起于辽东湾的海岸边上,位于白河北面约120英里处,北纬40.4度, 东经120.2度。从海上望过去,长城的起点似乎包括了一个长约300码的要塞,它的南面有一个高大的城门。在城门的外面,或是在要塞与海湾之间,有一座古老的寺庙。而北面的要塞顶上则是一个现代化的岗楼。长城就从那个岗楼的下面一直延伸到海边。
早上10时,我们一大群人从寺庙右边的海滩上了岸,并在那儿受到了一位有白色顶戴的清朝官员和一小队士兵的迎接。他们告诉我们可以完全自由地参观那儿的长城。于是我们便沿着要塞外面一个宽阔的阶梯,很快就登上了长城。城楼上面是一个60英尺长的平台,铺有深蓝色的瓷砖。从城楼的古老和风化程度来判断,这段城墙似乎是主体长城最早的起点。由于海平面的下降,上面提及的延伸到海边的矮城墙现已破旧不堪,一半被掩埋在沙土之中,似乎建造的年代要晚得多,牢固程度也差许多。(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中国的道光皇帝
在一位拥有中国道光皇帝肖像画真迹的朋友帮助下,我们得以在此刊登一幅尽可能像道光皇帝本人的摹真版画。我们原本想把这幅画作为下一批来自中国的报道的插图,但考虑到下一期报道中的插图将会占据本画报中相当大的篇幅,所以我们决定把这位天子陛下的肖像画从那些插图中取出来,在这一期中提前发表,以防像潮水般涌来的新闻会把它完全挤掉。
据消息灵通的权威人士说,由于中国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道光皇帝目前(倘若危机尚未过去的话)无论就他个人的生命,还是其王国而言,都正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战无不胜的英国军队所向披靡,英国人的民族情绪正不断高涨。
在宁波及其所在省的一些明智而有影响力的中国人正在形成一种看法,即清朝的统治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德鲁里巷剧院 (Drury-Lane Theatre)
在本报上一期中,我们注意到了在德鲁里巷剧院有一个中国杂技剧团。在这个杂技剧团来欧洲之前,有些横跨大西洋的杂志里就有一些预告,其独特的风格使我们对于这种奇异的新剧种有了一点思想准备。史密斯先生在预告他们将出现在德鲁里巷剧院的舞台上时,称其为“世界上还活着的最伟大的魔术师、巫师和杂技演员”。
这个杂技表演除了能够给观众带来娱乐之外, 还具有教育的功能。许多人现在可以第一次亲耳听到汉语是怎么发音的,因为在杂技表演的过程中夹杂着演员之间的对话,或者汉语被用作表演的“即兴辅助”,以造成完美的幻觉。(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中国的外交
这张速写插图的画家曾在中国被称作“蛮夷”(但现在中国已称其为“最尊贵民族”的军官),下面的文字描述则出自一位皇家海军军官之手:
三位清朝的高官——爱新觉罗•耆英、两江总督伊里布和作为军队统领的提督牛鉴——于8月20日在一大群各级官员随从的拥簇之下来到了我们的军舰上,对英国全权大使、海军司令和陆军将领进行访问。“康华里号”军舰被指定为双方会晤的地点。
在参观整个军舰时,清朝官员们对于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赞不绝口:你可以想象那些除了中式平底帆船之外从没见过其他更大船的人首次见到一艘正规战舰时的心情。
英国人回访了这些清朝官员们,并在城外的一个寺庙里受到了接待。(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中国家庭 (Chinese Family)
伦敦的唐人馆又增添了一组令人赏心悦目的活人展品,其中包括一位名叫潘怡果(Pwan-ye-Koo) 的中国女优,金莲小脚只有2.5 英寸长。她的丈夫是一位粤剧艺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优的贴身女仆和一位通事。孩子们活泼可爱,十分机灵。女优本人性格随和,谈吐风趣。她的丈夫则彬彬有礼,十分殷勤。他们表演节目的一部分是一段折子戏: 潘怡果表演了一两段粤剧的唱腔,由她的丈夫伴奏。然后他也为大家表演了粤剧的唱腔。这个家庭组合非常值得推荐给大家,他们的服装艳丽夺目,式样奇特,高调展示了一个中国家庭的民族特色。他们行为举止既谦卑又友善,非常合乎礼节。同时在家人之间又显现出一种无拘无束和相互照顾的良好气氛,正好能给观众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
香港的中国姑娘
我给你发了一张中国女孩的素描群像。坐着的那个女孩穿着浅蓝色丝织罩袍,很厚而且有许多折痕,就像我们在古画中看到的僵硬的锦缎那样。她穿着好几层裤子,外面的是黑色的,头上围着一条丝巾,没有打结,仅是像你看到的那样围在那里。这种丝巾一般都是蓝色或粉色格子的,她还穿着一双厚底的鞋子,出门时再撑上一把伞就构成了她的全部行头。在室内时,她们会脱掉外面的罩袍,换上一件像她身后的女孩穿的那种衣服,这种衣服可以是白色或者蓝色,甚至是黑色的,但是白色的看上去最漂亮。她总是戴着耳环,一个是蓝宝石的,另一个是金的,她还戴着蓝宝石的手镯。(节选自《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