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针对电子香烟的反对声音不仅集中在其可能产生的健康危害，也集中在类似产品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及营销方式是否违反美国法律。

《环球》杂志记者/宿亮

　　下架、质疑、指责……最近，美国五大电子香烟企业的日子都不好过，其中在美国市场占有率达七成的朱尔实验室更是首当其冲。

　　为了应对越来越大的公众压力，朱尔实验室从2018年开始就停止在零售渠道投放旗下最受欢迎的产品，包括芒果、奶油、水果和黄瓜口味的电子香烟烟弹，仅在自己网站销售并使用年龄认证选项，只有21岁以上的成年人可以购买。

　　不过，类似措施似乎收效甚微。随着相关病例越来越多和行政监管程序不断推进，以朱尔实验室为代表的美国电子香烟企业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未知肺病引信任危机

　　在美国，电子香烟一度备受欢迎。很多电子烟从外观看和真正的卷烟无异，电子烟的一端会闪光、好像在燃烧；内部构造主要由电池、加热蒸发装置和一个装着烟液的烟管组成。简单来说，电子烟是通过供电发热，让烟液挥发，形成烟雾，让人吸的时候达到“吞云吐雾”的效果。

　　电子烟商家一直宣称，电子烟在使用过程中没有明火，不会释放可能致癌的焦油和悬浮颗粒，也没有卷烟的烟灰、烟味，对于希望戒烟和减少吸烟量的烟民来说，是不错的选择。电子香烟企业出品多种口味的烟弹“创新”，也推动了电子香烟的销售越来越火。

　　不过，近些年来，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电子香烟并没有那么“健康”。

　　首先，科学证明，尼古丁是导致烟瘾的主要因素。电子烟的烟液中同样有尼古丁。吸含有尼古丁的电子烟，实际上就是一种不含焦油的尼古丁“吸食方案”。

　　同时，部分含有THC（四氢大麻酚，一种从大麻中提取的高浓度化学成分）成分的电子香烟，已被越来越多的专家认定与某种肺部疾病有关。

　　有数据显示，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已认定美国1300起肺部疾病案例与电子香烟有关，包括在21个州的26起死亡案例。疾控与预防中心建议用户限制使用电子香烟的频率。

　　关乎身体健康，没有人能够忽略相关证据。

　　2019年9月，美国政府宣布，将责成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评估电子香烟相关法规，特别是由于特殊风味的电子香烟更容易吸引顾客购买，将专门对这些风味的电子香烟进行限制。

　　9月20日，美国最大的零售商沃尔玛宣布停售电子香烟。10月8日，美国最大连锁药店运营商沃尔格林联合博姿集团与超市巨头克罗格也宣布停售此类产品。

　　最近，美国国防部宣布，将停止在美军各兵种基地的商店中销售电子香烟产品。美国陆军方面表示，两名士兵因为电子香烟相关的疾病正在接受治疗。

　　有专家表示，电子香烟使用的成分是提纯后的尼古丁，吸入后有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危害，特别是对没有发育成熟的未成年人，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同时，美国一些医疗机构表示，传统香烟含有7000多种化学物质，摄入后可能对人体产生的危害远远大于电子香烟目前能够被证实的危害。据了解，目前美国每年因吸烟导致相关疾病死亡的人数超过48万人。

　　不过，由于缺乏明确的科学证据，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从未把电子香烟列为传统香烟的有效替代品推荐。食品药品管理局2016年曾经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电子香烟可能会有助于戒烟，但相关产品“从来就没有被证明是有效的戒断辅助手段”。食品药品管理局也从来没有批准过以任何电子香烟产品作为戒烟过程中的医疗手段使用。

　　现阶段，针对电子香烟的反对声音不仅集中在其可能产生的健康危害，也集中在类似产品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及营销方式是否违反美国法律。这也是朱尔实验室和其他美国电子香烟企业面临的最直接的压力。

青少年健康成关注焦点

　　不少机构表示，电子香烟产品出现了很多水果风味或甜味产品，主要的目标就是针对青少年消费者。

　　由于受到公众日益增长的压力，从2018年开始，朱尔实验室就已经把芒果、奶油、水果和黄瓜口味等特别受欢迎的产品销售渠道限制在本公司的网站，仅有薄荷、薄荷脑和香烟口味仍通过传统的网店和零售商销售。《环球》杂志记者登录朱尔实验室售卖电子香烟烟弹的网站时发现，首先弹出的就是确认消费者年龄是否达到21岁购买门槛的弹窗。

　　朱尔实验室联合创始人詹姆斯·尼尔森此前表示，将推出与智能手机联网的应用，通过共享手机信息限制购买者的年龄。另外，这家企业还试图通过改变产品名称来降低吸引力，比如把“冰爽黄瓜”和“水果沙拉”，改成“黄瓜”“水果”。

　　不过，这些方式并没有减轻公众对于朱尔实验室的施压。食品药品管理局尚未明确提出关于电子香烟的具体禁令，但相关官员明确提出要“清理风味电子香烟市场”，在食药管理局提出具体办法之前，相关的风味电子香烟烟弹不允许在零售渠道流通。

　　目前，朱尔实验室已经停止在官网上销售特殊风味的电子香烟烟弹，并暂停在广播、报纸和数字媒体上投放资源进行宣传。这家企业同时明确提出，放弃针对旧金山电子香烟产品禁售令的游说努力，并将控制在游说政府不要禁止风味电子香烟的过程中投入的资源。

　　2019年9月初，朱尔实验室的首席执行官凯文·伯恩斯离职，由K.C.克罗斯韦特接任。

　　克罗斯韦特表示，朱尔实验室希望“在为成年烟民提供替代选择的同时，与政策制定方、监管方和其他利益相关方加强合作，通过重新调整电子香烟分类的方式，减少未成年人电子香烟的使用，以获得社会的信任”。

　　即便如此，由于市场缺乏对电子香烟企业的信任，朱尔实验室也只能期望政府机构的相关立法能够证明，究竟哪些电子香烟产品是可以合法销售的。

　　根据美国反电子香烟机构的调查数据，52%的公众支持禁止销售水果口味及其他风味电子香烟，44%的公众反对禁令。这也意味着，一度非常受欢迎的风味电子香烟烟弹的市场前景可能非常暗淡。

营销策略被指欺骗

　　除了可能危害青少年身体健康，朱尔实验室等电子香烟企业还面临着另外一重压力，即不少人批评其营销方式过于激进，对公众不负责，特别是大量使用社交媒体上的机器人程序发帖，仅仅阐释电子香烟的优势，而避免提及其危害，涉嫌欺骗性营销。

　　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及马萨诸塞州政府目前已经开始调查，就电子香烟企业是否在社交媒体上通过机器人发帖的方式，发布数以百万计的信息，误导消费者的行为进行分析。

　　调查机构要求朱尔实验室等大型电子香烟企业公布相关信息，包括客户的姓名，以确定这些购买者是否是受到社交媒体机器人程序的影响才选择购买电子香烟的。

　　尽管使用社交媒体机器人程序本身并不违法，但有分析人士表示，它们可能会被广告商利用放大市场营销的效果。

　　在美国2016年大选中，政治机构就大量使用社交媒体机器人。有分析认为，社交媒体机器人程序被利用传播具有误导性的政治信息。此后，美国政府开始重视并要求社交媒体机器人发布的信息必须注明来源，加利福尼亚州还专门为此通过了法律。

　　联邦贸易委员会此前处罚了两起社交机器人相关案例，其中涉及在线相亲网站。此后，包括推特在内的社交媒体平台均收紧了使用这种程序的规则。

　　此前，不少研究人员发现，社交媒体在推广电子香烟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并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生产商直接参与了使用社交媒体机器人的过程。

　　在电子香烟流行的早期，社交媒体机器人使用频繁。美国电子香烟协会创始人雷·斯特雷表示，这种程序成本低，又能够绕过很多宣传香烟产品的严苛规定，因此得到大量使用。

　　另外，也有人批评电子香烟企业选择社交媒体是为了吸引和误导青少年。公共健康领域的非营利组织“公共产品项目（The Public Good Projects）”检测了120万条电子香烟相关的推特文章，怀疑其中大约77%的推文是由机器人程序产生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关于尼古丁并不容易上瘾，以及电子香烟是戒烟的有效办法等。有研究人员认为，社交媒体上的机器人程序推动了电子香烟的流行，特别是在长期使用社交媒体的青少年人群中。

　　不过，迄今为止，包括朱尔实验室在内的五家大型电子香烟企业均否认在营销中心使用社交媒体机器人程序。美国电子香烟协会首席执行官克莱格·康利则承认营销机器人的存在，但认为其作用被过分扩大。康利认为，“其实没有人关注这些账号。”

　　推特公司表示，如果独立研究没有第三方评审，任何结果都不能确定存在问题。不过，推特同样透露，每周平台上大约有800万到1000万的账户受到某种程度的操控。

　　由于数量巨大，政府很难控制机器人营销。不少健康团体则希望在社交媒体上创建反电子香烟的账号，来抵消机器人营销的影响。

来源：2019年10月30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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