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0 年9 月1 日在奥地利维也纳拍摄的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联合委员会政治总司长级会议现场
季澄
过去一年多来,受“大国竞争”加剧等外部安全环境的冲击与影响,国际军控,尤其是核军控体系处在“旧有框架濒临解体、新型体系尚未确立”的动荡调整期。一方面,美国特朗普政府相继退出《中导条约》和《开放天空条约》,并在续签《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以下简称《新约》)一事上态度强硬,致使该议题久拖不决,美俄战略稳定出现根本性动摇,直至今年2月,美俄才就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达成一致;另一方面,国际军控主要行为体日趋多元,部分无核国家与核大国围绕军控的理念与认知分歧明显加大。此外,新兴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泛应用,导致国际军控进程面临更大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维护全球战略稳定的成本亦同步提升。
立足当下,展望未来,以下几方面进展将直接影响2021年甚至是更长时期国际军控形势与走向,以及全球战略稳定大局。
美国新任总统拜登上台不久,即就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期限与俄方签订协议,避免了两国在核弹头及运载工具的生产、部署与核查方面陷入全面失控的危险境地。但客观上看,这仅是美俄出于自身利益考量的权宜之举,双方在签署新军控协议方面仍存在结构性障碍,或将陷入新一轮战略僵持与拉锯状态。
特朗普执政末期,美加速推进核武器的小型化、实战化部署与运用,而伴随W76-2、B61-12等低当量核弹头的问世,核武器使用门槛大幅降低。与此同时,美在海基战略反导技术上的突破,使其同时具备陆基中段反导和海基战略反导作战能力,全球战略导弹攻防平衡格局被打破。未来,美俄围绕上述议题的争论将更趋白热化。
近年来,美军控政策已大幅偏离维护大国战略平衡与稳定的初衷,逐渐沦为激化大国竞争、确保美绝对军事优势地位的“手段和工具”。美鼓吹所谓“成年人的军控”,提出将美俄双边军控谈判延伸至第三方等不切实际的方案。回归军控核心要义,积极履行核裁军特殊优先责任,重新赢得盟友和伙伴的信任,将成为未来一段时间评价拜登政府核政策的关键指标。
与有核大国在核裁军与核不扩散议题上龃龉摩擦不断相比,部分无核国家积极参与、引领国际军控进程,已从一般政策宣示发展到具体实操阶段。以2021年1月22日正式生效的《禁止核武器条约》为例,无核国家旨在通过国际立法方式,彻底实现核武器非法化。这种追求绝对安全、完全从人道主义视角审视核武器的激进做法,忽视了其在维护战略稳定中的重要作用,与目前大国普遍遵循的渐进式核裁军路线相背离。
在无核国家参与国际军控已成既成事实的背景下,有核大国如何以一种协调、平衡的方式,既照顾前者的合理利益诉求,吸纳其理念中的积极因素,同时又不被其中的过激理念所左右,坚决维护《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合法性与权威性,将决定国际核不扩散机制能否行稳致远。
最后,以网络、太空、电磁空间为主要载体,以“小型化、无人化、智能化”为显著特征的新一轮军事技术革命正飞速演进,在充实、拓展国际军控内涵与外延的同时,也给全球战略稳定带来新的问题与挑战。
在国家层面,美西方国家将优势资源聚焦新型战略力量建设,企图凭借自身技术优势,打造针对竞争对手的“高新技术联盟”,扰乱其军力发展规划。在普遍接受的国际准则与行为规范缺位的前提下,大国博弈将加速从传统战略力量向新型战略力量延伸,防止军事力量在该领域的“野蛮生长”成为各国面临的共同课题;在非国家层面,新技术的扩散为相关组织和个人提供了实现“低成本、大杀伤”的便捷途径,如何将该问题纳入军控议程,考验着国际社会各方的政治判断力与决策执行力。
(作者系中国军事科学院战争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来源:2021年2月24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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