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记叙利亚民众撤离东古塔

    新华社大马士革3月18日电记者手记：在炮火中迁徙——记叙利亚民众撤离东古塔

    新华社记者郑一晗

    从东古塔北部的阿德拉市一路向西南，沿途皆是携家带口、仓皇赶路的民众，迁徙队伍断断续续绵延数公里。

    连日来，叙利亚政府军收复了东古塔腹地多个人口密集的城镇，数万名被困平民撤离。记者18日进入东古塔，沿政府军开辟的通道一路探访。

    人们向着临时集合地匆匆跋涉，政府会派车将他们送往安置点。无论男女老幼，都肩背手扛。身形瘦小的男孩把包裹顶在头上，年轻的妈妈两手各抱一个娃，孱弱的老人倚在推车上，还有些孩子光着脚，踉踉跄跄跟在大人身后……

    路边的农田里，不少走累的人停下歇息。阿布－阿兹凌晨四点就领着妻子和5个孩子，从反政府武装控制的扎马里克镇逃出来，徒步5公里，路上没吃一口东西。

    “走了太远，孩子们都饿了。”阿布－阿兹从家里背来一口大锅，把黄色的小麦渣混着扁豆一起翻炒。孩子们一手攥着大葱，另一只手直接在锅里抓豆子吃。

    阿布－阿兹说，政府军说会派车接他们走，但不确定要等多久，“我们只带了几件衣裳和一点干粮，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真难想象”。

    东古塔地区自2012年起被反政府武装占据，政府军随后对其实施围困。因当地人员和建筑密集，而且反政府武装关押大量人质作为“人肉盾牌”抵抗空袭，使得东古塔地区易守难攻。历经多年战火，当地约40万居民生存环境恶劣。

    杜马尼一家清早从哈姆利亚镇出发，步行3公里来到胡什纳斯里镇的一所学校集合点。30岁的他已经很久没出过远门了，六年多来东古塔被多个反政府武装占据，政府军对这一地区实施了包围。

    “饥饿、恐惧、无助，这些年我们生活在难以想象的环境中！”回首被围困的日子，杜马尼满是尘土的脸上又增添一丝愁苦。

    校园里荒芜破败，墙壁上遍布弹孔，人们密密麻麻地坐在空地上。前来寻亲的士兵哈提卜在人堆里找到了自己的老父亲，父子俩相拥而泣。

    “这些年我在外当兵，家人被困在东古塔，一直无法相见。”哈提卜把脸紧紧贴在父亲脸上，激动不已。老人说，因为儿子是政府军士兵，一家人备受武装分子刁难，“如今骨肉重逢，受再多苦也不算什么了”。

    不时有军车和救护车开过，扬起的尘土让人看不清道路。两辆绿皮卡车停下来，士兵开始当街分发食品。人群立刻潮水一般涌过来，都踮着脚、伸长手去接抛来的面包和卷饼。

    东古塔本是水资源丰富的农业区，盛产杏子、樱桃等水果，居民粮食也可自足。由于长年遭受封锁，如今东古塔缺粮少药，出现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饥饿也成了东古塔人的生活常态。

    尽管有政府军守护撤离民众的安全，但交战前线就在不远处。隆隆炮声间或响起，天空中升腾着爆炸形成的浓烟。然而，没人显得惊讶和害怕，似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车来了！一排绿色的大巴车徐徐开进院子，人们蜂拥而上，此刻有个车座倚靠一下对疲乏的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满足。抢到座的孩子朝窗外高兴地招手，没有挤上去的只好等待下一拨车队。

    “东古塔不知何时才能恢复稳定，真希望能早点回家。”没能赶上这拨车而留下来的阿布－阿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