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来之前我身边的几个朋友,看他们对你什么样的看法。我觉得还挺有代表性的,有一个说很喜欢,觉得你又阳光、又自信,而且用了一个字“敢”。 [ 2013-09-29 14:04:42 ]
[龚琳娜]勇敢的敢? [ 2013-09-29 14:05:15 ]
[主持人]对,勇敢的敢,我总结可能是泼辣大胆的那个意思哈,然后对你的歌呢,他觉得是有的挺喜欢,但是有的就觉得有点怪,不太接受得了。然后另外一个朋友他就说真的是完全不喜欢,不管是歌还是人,他就觉得就接受不了,就是很怪。 [ 2013-09-29 14:06:06 ]
[龚琳娜]他觉得很怪? [ 2013-09-29 14:06:30 ]
[主持人]对。 [ 2013-09-29 14:06:48 ]
[龚琳娜]不符合常理? [ 2013-09-29 14:07:10 ]
[主持人]对对,可能是不符合他的审美。 [ 2013-09-29 14:07:34 ]
[龚琳娜]对。 [ 2013-09-29 14:08:03 ]
[主持人]但其实呢我在网上也看了一些资料,你好像对其他人的这个评价或者喜好并不是特别在意,是不是? [ 2013-09-29 14:08:28 ]
[龚琳娜]我觉得其实特别重要的是做自己,因为我内心是一个非常热情、开朗,我觉得我特别的开,这真的是我把我的心完全是捧出来的,你可以知道我的所有,我是透明的,这个方面我没有任何的一种关闭。还有我也不喜欢就是说你喜欢什么我去做,我去做一个大家认为女人应该怎么样,唱歌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才是漂亮的,就是按照一种框框走。所以我觉得现在更多的时候,我还是遵守我内心的那个我。 [ 2013-09-29 14:09:08 ]
[主持人] 嗯,其实我也想到了,这种自信肯定是来自于内心的,只有一个内心特别强大、特别阳光,还有像你刚才说的那种充满了自由、梦想,充满爱的那样的一个人。 [ 2013-09-29 14:09:35 ]
[龚琳娜]因为我真的想做自己,你知道我小时候开始我想起来差不多十一二岁的时候我跟妈妈一起出去,然后回来以后妈妈总会说你一定要想一想你今天去这里你要说什么,应该怎么样做,然后那个时候可能正在长大的过程中,然后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经常会看别人怎么去想我,我今天应该怎么样打扮才会让别人喜欢。然后一直到我上中学、上大学都是音乐学院,因为美女比较多,然后我的个子比较小,然后在一群美女当中,我觉得我真的不漂亮,所以我从来都特别不自信,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所以我总是希望自己怎么样才会漂亮,比如我个子不高,我就会穿特别高的高跟鞋。 [ 2013-09-29 14:10:34 ]
[主持人]把它垫高了。 [ 2013-09-29 14:10:58 ]
[龚琳娜]对,把它垫高了我就觉得有自信,然后总觉得不够好看所以我必须要化妆,然后长长的头发,笑容啊什么的都要端着、架着,然后那个时候其实内心的我特别的弱,但是我永远都还是没有自信,我永远都觉得,你看现在人们拿我十年前的照片去对比他们说哇,过去的龚琳娜多漂亮。但是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漂亮,我还是觉得我不够漂亮,我不够漂亮,为什么我永远都不相信自己。而现在的我可能有很多人说现在的你没有原来漂亮,就是看外面的时候,但是我觉得我现在是我自己,我所有的光彩,我脸上的光彩和我自己相信我的漂亮不是你认为的、你想要的那种。所以我觉得现在的我是更踏实、更自信、更勇敢,因为我不再做别人眼里的、他期待的漂亮。 [ 2013-09-29 14:11:36 ]
[主持人]可是这种自信也是因为源自于你对自己唱的歌和所创作的音乐的那种自信是不是? [ 2013-09-29 14:12:04 ]
[龚琳娜]对,与我的音乐是非常有关系的,因为过去唱的歌就是都一样(笑)。 [ 2013-09-29 14:12:26 ]
[主持人]千篇一律。 [ 2013-09-29 14:12:44 ]
[龚琳娜]对,千篇一律,而且作曲的人那个时候也大部分都是按照当下需要什么然后他们就写什么,所以很多歌都是带有“奉承”,带有目的性在里面。所以唱那样的歌你必须甜,而且大家觉得唱民歌就是要甜美,所以所有的人都向着一种趋势去走。而我的性格不是这样,所以当我遇到老罗,然后他给我写《自由的鸟》,写《忐忑》,写《小表妹》,写很多一系列各种不同风格的歌的时候,让我的个性得以施展。 [ 2013-09-29 14:13:10 ]
[主持人]所以才越来越自信。 [ 2013-09-29 14:13:32 ]
[龚琳娜]对,所以在这些歌里,我唱他的歌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忘掉自己。 [ 2013-09-29 14:13:54 ]
[主持人]你刚才也说你自己特别开,也是我之前看到网上一些资料,真的你在唱歌的时候那种沉浸在其中的那种哀、那种伤感。 [ 2013-09-29 14:14:18 ]
[龚琳娜]特别享受。 [ 2013-09-29 14:14:39 ]
[主持人]对,真的是,所有在旁边听的,不管是你在练习的时候还是在真正演出的时候都是想跟着你一起摇啊、一起唱啊、一起放声地去表现自己,就是那种感觉,感染力特别强。你自己也说你要做一种叫“中国新艺术音乐”,为什么这样定义?现在做到了吗? [ 2013-09-29 14:15:28 ]
[龚琳娜]中国是因为我和老罗定位在我们的音乐一定要有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这个非常重要,如果没有根我们往哪里走?所以老罗虽然是一个德国人,德国作曲家,但是他也愿意扎根在中国的音乐上。那么新就是要创新,也就意味着虽然我唱民歌很好,虽然我也唱很多古典的、古代的歌曲,但是我们俩希望能够在这个时代做出新的音乐。艺术呢当时我们在想“中国新音乐”这个概念太大了,那么艺术音乐就是我们希望我们的艺术质量、我们的品质是好的,所以当时我们就制定了说我们做这样的一个大方向。 [ 2013-09-29 14:16:16 ]
[主持人]其实你刚才说到从小到大有过一段比较自卑,或者说追寻美的这么一个过程,那可能是另外一个你。但是在唱歌的这么多年,从小也是唱过来,有没有过特别难的时候,比如说甚至就想我不唱了,我唱得太累了,或者说我就是想再走另外一条路,有没有过那样的时候? [ 2013-09-29 14:16:41 ]
[龚琳娜]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唱歌了,我一直都在想我能不能唱到老、唱到死。 [ 2013-09-29 14:17:03 ]
[主持人]就这么热爱? [ 2013-09-29 14:17:23 ]
[龚琳娜]对,因为我从小从五岁开始上台唱歌,一个是我太喜欢唱歌,一个是我太喜欢舞台。真的,有的时候我就站在后台,要上台之前,我看见那样灯光照耀的舞台。 [ 2013-09-29 14:17:55 ]
[主持人]好兴奋? [ 2013-09-29 14:18:17 ]
[龚琳娜]特别兴奋,我觉得舞台好像就像我的第二个家,所以我对它有这种渴望。然后我站在舞台上,哪怕我再紧张,我只要看见有很多观众,只要是那一瞬间音乐一起所有的我都会忘记。所以我想可能,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天生的对这个的渴求。另外当然我有过很难的时候,最迷茫的时候,也就是遵循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做的,还是按照大溜走,就是大家认为你应该怎么样。因为我记得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你要当一个歌手你一定要出名,所以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唱歌是为了出名还是为了心中的热爱?还是为了在舞台上释放我的这份爱?也许这两个可以不冲突,但是因为如果你就是为了出名你就要遵循很多的游戏规则,很多规则都是别人给你制定的,但我遵循这个游戏规则的时候我会找不到自己,所以我想在大学毕业的那三年里面,是非常非常迷茫和迷失自己的一个最难的过程。 [ 2013-09-29 14:19:01 ]
[主持人]其实你要说大学毕业有一段迷茫的时候很多年轻人也有过。 [ 2013-09-29 14:19:23 ]
[龚琳娜]对,都是有经历。 [ 2013-09-29 14:19:41 ]
[主持人]对,不管是从事哪一个职业,那后来是不是就是因为参加了青歌赛,然后慢慢地……? [ 2013-09-29 14:20:13 ]
[龚琳娜]因为那时候我们所有的人,就是音乐学院所有的学生都想的是我大学毕业我就应该参加比赛,我找到一份好工作以后我参加比赛,我比赛成功了那我在我的工作单位我也会受到领导的重视,我也会有更多的社会实践的机会。所以那个时候对我来说就是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参加比赛,所以青歌赛,当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选秀的机会,其实现在选秀的机会也更多的是面对的是流行音乐,如果你是做民族音乐的你机会还是非常的少。所以那时候青歌赛成为我们所有的人都是好像是唯一的一条出路,所以我去参加比赛,运气还不错,在那一次。 [ 2013-09-29 14:20:54 ]
[主持人]成绩非常的好。 [ 2013-09-29 14:21:16 ]
[龚琳娜]对,成绩很好,所以那个比赛给了我,就是说因为我当时只想到比赛就是我的目标,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比赛以后我该怎么做,所以当我比赛拿到奖以后我又失望了,就是又失落自己了,因为我前面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 2013-09-29 14:21:39 ]
[主持人]所以那段时期之后你碰到老罗,然后跟老罗一起去了欧洲,之前那段事情我们先不讲了,因为那段也过去了,而且讲了也很多。 [ 2013-09-29 14:22:06 ]
[龚琳娜]对。 [ 2013-09-29 14:22:26 ]
[主持人]我想知道你在欧洲的时候,就是在给老外们唱歌的时候他们喜欢你的歌吗? [ 2013-09-29 14:22:46 ]
[龚琳娜]我刚开始去德国演出的时候,我觉得有两点我特别别扭的,第一点是我一站在那个舞台上,刚开始我上的舞台不大,观众就坐在你的眼前,很近,所以你完全能够感觉到观众的呼吸,和他们是否喜欢你的音乐,很近。在中国的舞台不是,大部分都是有很多的灯光,大舞台,然后我穿着高跟鞋,大裙子上去这样展示,我也不知道观众喜不喜欢,然后伴奏带的声音也很大,所以唱完你就下台你就走人。但是在德国不是,第一是我们要做一个专场,是90分钟的,所以你90分钟要站在这个舞台上;第二是没有复杂的灯光、舞台,然后观众离你那么近,他们还都是老外,完全听不懂我唱的中文。我一站在那个舞台上的时候我不知道手往哪里搁,因为过去习惯了拿麦克都是这样唱歌,然后那一瞬间人就在这前面,你不可能做这么大的动作,就全部傻掉了,因为我不知道我的手往哪里搁。 [ 2013-09-29 14:25:44 ]
[主持人]而且之前也一点没有设想到? [ 2013-09-29 14:26:03 ]
[龚琳娜]没有。我不知道这个舞台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上去那一刻的时候我就站在哪儿傻了,动作没有、眼睛没有,有的时候我就这样。因为我们是一个乐队嘛,所以比如说老罗在哪儿弹巴伐利亚琴的时候他要即兴,他的即兴可能有三分钟,那我可能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他,那我是主唱,所以我站的又是中间,我就这样盯着他,脖子都不敢拧,然后弹扬琴的雄俊杰他跟我说天啊琳娜你知道吗?你在台上那三分钟就一直这样,扭着脖子也不敢动,特别怪他说。可是我当时就所有的都束手无策,这是第一个别扭。 第二个别扭就是因为在国内唱歌的时候我是女高音,所以高音特别漂亮,我们很少练习中声区,所以每一次一唱高音你得奖啊什么的大家都觉得你很帮,可是在国内的演出只是最多两首歌,经常只有一首歌的机会,所以你要把你的高音展现,而在德国的演出都是90分钟。 [ 2013-09-29 14:27:16 ]
[主持人]嗯,一个多小时。 [ 2013-09-29 14:27:40 ]
[龚琳娜]如果一个多小时我全部都在唱比较亮的那个音域,哇的一唱,我就发现观众一直往后退,他们就一直这样往后退,我当时就觉得好怪哦,观众不喜欢我,他们不喜欢我的声音,但是为什么呢?因为我这样唱在国内的观众是很喜欢的。我那次演出演下来之后我非常难过,因为我知道了观众不喜欢,所以我就问,当时我们是跟德国的音乐家一起合作的乐队,我就跟键盘的马丁,那个音乐家马丁,我就问他你觉得我是唱得不好吗?然后后来他就告诉我可能是你的声音太刺激了,然后也有观众,因为有观众老罗有认识的,他们就跟我说,他们就老说我不喜欢琳娜的声音,因为太高了,太刺激了。然后那瞬间我就明白,实际上如果是我要做90分钟的音乐我必须起承转合,我必须有各种各样的对比,我必须要有变化,我要安排我的曲目,而且我不能按照我原来的审美观来走。 然后关于我的表演问题,老罗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他也是一个音乐家,然后他看完我的第一场演出,他就给老罗写了一封邮件,毫不留情地说我受不了这个龚琳娜的表演,我有恶心的感觉。 [ 2013-09-29 14:28:30 ]
[主持人]用了一个这么严重的词? [ 2013-09-29 14:28:52 ]
[龚琳娜]他说太造作了。我觉得我当时看到这封信,老罗给我解释的时候我就哭了,因为我说我还什么都没表演呢,我说我在舞台上我哪儿都没动,这样都是造作吗?而且我的心是我是很努力地想去做好。所以你知道吗?我在上学的时候我的表演课是最高分,然后所有的老师都是夸哇,你的音乐感觉好,你的声音的高音漂亮,然后你的这种表演特别好。而我在另外一个舞台的时候,我原来自信的所有的好都没有了。所以那一分钟你知道我就彻底的这种自信心,这种审美观,所有的我一切的逻辑真的是“毁三观”,就所有的都到底什么才是,全乱套了。 [ 2013-09-29 14:29:51 ]
[主持人]一下崩塌了。 [ 2013-09-29 14:30:11 ]
[龚琳娜] 对。 [ 2013-09-29 14:30:29 ]
[主持人]那怎么又走出来了?又经过了很久吗? [ 2013-09-29 14:30:49 ]
[龚琳娜]用了三年。 [ 2013-09-29 14:31:11 ]
[主持人]三年也不短。 [ 2013-09-29 14:31:33 ]
[龚琳娜]三年是完全的蜕变,你知道虽然我被批评,我很伤心,我也流泪,但是我觉得这条路是充满希望的,我跟着老罗一起做音乐,我觉得这条路,因为它是真实的。而过去我在晚会的这个环境里面,每一次的假唱,每一次的这种豪华的舞台和豪华的服装,它并没有给我带来内心的充实,所以虽然过去很容易那样的演出也很容易受到表扬,也很容易有很快来的收入,但是我的内心是不踏实的,而现在我不断地被批评、被否定,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是我心里是觉得这条路是对的,是充满希望的。 [ 2013-09-29 14:32:05 ]
[主持人]反倒更踏实了。 [ 2013-09-29 14:32:24 ]
[龚琳娜]对,所以我首先踏实下来,我认定这个方向,我也觉得我必须要找到自己,然个那时候我就开始,我想如果要找自己,一定要有根,我的根在哪里?那个时候我就特别想,我说我是一个汉族的女孩,汉族有什么呢?我再回到我的家乡贵州,我的家乡有什么呢?我的家乡有很多少数民族,我就决定去采风,去贵州、到山里去采风,山里的少数民族,当时我去了苗族地区,反排村采风,我觉得我要先找一下,因为都说我们是唱民歌的,但是民歌背后到底有什么? [ 2013-09-29 14:32:53 ]
[主持人] 对,它到底来自哪儿。 [ 2013-09-29 14:33:10 ]
[龚琳娜]你知道吗有人也说你唱民歌,你拿原生态歌手的CD你学几首民歌就行了,你为什么非要跑到农村去?我说因为我想知道这首歌是怎么来的,他们在什么时候唱这首歌,为什么要这样唱。所以我那时候开始去贵州的苗族地区采风,开始去福建采风、然后去陕北采风,我觉得首先要寻根。 [ 2013-09-29 14:33:40 ]
[主持人]走了很多的地方,然后慢慢地根扎下来了才找到自己? [ 2013-09-29 14:34:00 ]
[龚琳娜] 对。 [ 2013-09-29 14:34:20 ]
[主持人]其实你在另外的一次采访中也说过,是《忐忑》这首歌又给你打开了回归中国的大门,让中国观众又一次重新地接受了你,现在想一想《忐忑》对你的影响,或者说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呢? [ 2013-09-29 14:34:45 ]
[龚琳娜]在2006年老罗把《忐忑》这首歌写完的时候,他给我我当时就觉得这是歌吗? [ 2013-09-29 14:35:09 ]
[主持人]连你自己都会这么想? [ 2013-09-29 14:35:28 ]
[龚琳娜]对,后来我不断地唱它,唱这首歌,我觉得这首歌打破了我的很多框框,就是我们对戏曲、民歌、流行音乐,各种风格,觉得这首歌应该怎么唱原来你都有框框,而这首歌什么框框都没有了,它一下突破了我认为唱歌应该要有歌词或者是应该要怎么样表演,应该要发什么样的声音,这首歌全部都可以,你用什么都可以,你用什么状态唱都可以,它给了极大的空间。 [ 2013-09-29 14:35:56 ]
[主持人]其实我在第一次听《忐忑》的时候,我也真的就跟你自己作为唱者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是歌吗?为什么这么唱?别人我就想学我都记不住那个歌词。 [ 2013-09-29 14:37:00 ]
[龚琳娜]我在练这个歌的过程中是很痛苦的刚开始,因为第一是我心里排斥它,但是你又必须要完成它。 [ 2013-09-29 14:37:25 ]
[主持人]你也不喜欢? [ 2013-09-29 14:37:44 ]
[龚琳娜]不是不喜欢,那个时候不是不喜欢,是觉得这行吗?这样唱行吗?可能不可以,所以一个是这个,第二是在练的过程中非常难,它的音准、它的速度,这些都是我原来不曾练的,原来我在学校里都是练高音,练声音的力量,爆发力,而这首歌除了那些都有,它还有很多很多你原来不曾练过的,所以我在练的时候我的声带基本上完全搅在了一起,就是最后唱到高音、低音,声音就像变形了,一片混乱,全部变形了,练得变形了,然后最后还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过去都有老师告诉你是对的还是错的,而现在所有的路都要你自己找。所以在这个练《忐忑》的过程中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痛苦的,但是经过了那个痛苦的过程,然后在台上演了无数遍之后越唱越爽,越唱越爽,而且那个时候在练这个的过程中声音经常会破,经常一下就破了。然后我也会担心我的声带会不会坏这样唱,但是不是,我发现不破不立,太重要了,你反复地破很多次以后你再也不会破,然后你反复地用你的声带扭来扭去的时候它反而变得更强,那个韧劲更强了。 [ 2013-09-29 14:38:22 ]
[主持人]所以你唱到后来就开始以后,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爽”字,就开始手舞足蹈。 [ 2013-09-29 14:38:45 ]
[龚琳娜]对,就开始爽,包括第一版大家看我转眼睛,实际上我一开始唱《忐忑》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我就认认真真地好认真地把它一句一句地唱好。但是后来就开始玩了,到后来其实那段时间我是觉得我的眼睛不够亮,其实我不是为了这首歌,我是经常晚上睡在那儿转眼睛,我说我要把我的眼神练出来,戏曲里面那个眼神很亮。然后因为平时经常转,所以那天唱这个歌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转会很好,很有意思,就把它用上了。 [ 2013-09-29 14:39:11 ]
[主持人]是无意间的。 [ 2013-09-29 14:39:28 ]
[龚琳娜]完全是无意间的,但是最后用上以后发现它很出彩(笑)。 [ 2013-09-29 14:39:45 ]
[主持人]一炮打红了,所以谁在学的时候不但要学歌,还非要把那个眼神也加上才传神。 [ 2013-09-29 14:40:11 ]
[龚琳娜]对啊,后来我看到很多小朋友他们开始练眼睛的时候我就在想,对了,中国戏曲里面讲的精气神,而且我用的这种眼睛、眼神的这种手法完全是从传统的戏曲里来的,如果小孩子他们现在可以学这个,那中国的传统文化的这种精髓也可以传下去啊,当时就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忐忑》的流行这个我万万不会想到的,因为我觉得这首歌那么难,然后当时我觉得它是艺术歌曲,它怎么会成为一首流行歌曲?所以我觉得非常好的就是它的成功也一下打破了我对民族音乐、艺术音乐、流行音乐的一种边界,我们会觉得艺术音乐或者民族音乐是不可能流传的,在当代。但是不是,其实不存在任何形式的音乐。 [ 2013-09-29 14:40:40 ]
[主持人]对,其实在采访之前我专门问了一些我身边的音乐圈的平均,就是音乐专家,我说你来给我讲讲《忐忑》到底好在哪儿,我实在理解不了,我是门外汉,我不懂。然后这个音乐老师就跟我说,说《忐忑》里面你仔细听,它有中国的传统音乐,有民歌,还用中国戏曲,刚才您也很多次谈到了,有很多音乐元素在里面,而且它的音乐技巧已经非常的纯熟、非常的高超,说完这些我再去翻番夫妇,这两天一直在听,真的是能感觉到,我就在想是不是你们在最初创作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呢?还是说其实后来才发现通过这样一个看上去比较夸张的、比较搞笑的方式反倒传播了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 2013-09-29 14:41:06 ]
[龚琳娜]我们前面写这首歌的时候,创作这首歌的时候没有想过它应该是幽默的或者是夸张的,根本没有想它的效果,当然只想到在我的整场音乐会里,就是我前面说的起承转合,那在整场音乐会里必须要有一首歌是要有高潮的,观众会叫好的,然后它的技术必须得高,高难度,因为肯定这首歌必须得是下半场的高潮部分,下半场音乐会就是快结束之前的,那老罗就说,他想用戏曲的这样的一个方向来写这首歌,而且最是好是没词,它觉得是衬词,其实是有词,那个歌词是衬词,就是没有具体的意义的,那这样的话空间更大,只是想了这个。然后最后我发现这首歌确实是突破所有的条条框框,但是也给你带来巨大的空间。就是你可以说是爱情的《忐忑》,你可以说它是爱情歌,你可以说它是立志歌,你可以说它是忧伤歌,你可以说所有的什么什么都可以。但是有一点,这首歌到最后的那个高音“啊咿呀”那个高音出来的时候,它把你所有的困惑都解决。我记得王菲用了一个词叫“仰天长哮”,就是通啊,就是你所有的纠结、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这些彷徨都会在最后的这一声呐喊当中释放。 [ 2013-09-29 14:41:55 ]
[主持人]就连《忐忑》这个名字都起特别好。 [ 2013-09-29 14:42:16 ]
[龚琳娜]老罗起的,因为当时老罗把这首歌给我的时候,我不是很排斥它吗?我觉得这个音很怪,上上下下上上下下,就像这个心,心上、心下,哎,我就觉得忐忑这两个字上心下心,就特别像当时我练这首歌的状态。 [ 2013-09-29 14:42:44 ]
[主持人]然后到最后都解决了。 [ 2013-09-29 14:43:02 ]
[龚琳娜]对,到最后其实人都是在这个忐忑的过程中,其实忐忑让你思考,让你思考我的人生路,但是你必须要解决它,要通畅。 [ 2013-09-29 14:43:30 ]
[主持人]嗯,原来还有这么深的蕴意在里面。 [ 2013-09-29 14:43:51 ]
[龚琳娜]但是创作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是这样想,而是真的是我想那个时候我和老罗的状态也是在忐忑的状态中,但是我希望我们找到我们的路,我们也希望未来是充满希望的,所以肯定他在写的过程中实际上也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技术这样混合在里面。 [ 2013-09-29 14:44:19 ]
[主持人]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开始被冠以了“神曲之母”的这样一个名称。 [ 2013-09-29 14:44:40 ]
[龚琳娜]我看见观众说“神曲”的时候,我当时都觉得观众很神。 [ 2013-09-29 14:45:07 ]
[主持人]想出这样的名字是吗? [ 2013-09-29 14:47:25 ]
[龚琳娜]对呀,他们用一个“神”字,那有的人会说这是神经病的歌曲,觉得很神经病,从一个方面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就是一个疯子。 [ 2013-09-29 14:47:47 ]
[主持人]对,我同意。 [ 2013-09-29 14:48:06 ]
[龚琳娜]因为他真的是,如果当他忘记自己、忘记所有的条条框框的时候他就有疯了的感觉,所以在这个部分是有神经质的部分的。那从另外一个方面的神也就是精气神,戏曲里啊艺术界讲究的精气神,神就是最后你把所有有形的东西都化成无形的,是一种精神,一种形而上的,所以我觉得这个部分《忐忑》也真的有,这个也是我和老罗一直追求的。 [ 2013-09-29 14:48:28 ]
[主持人]可是如果说我猜测啊,是不是延续这种神才到了今年年初《法海不懂爱》和《金箍棒》?因为我就觉得直到这两首歌的开始,所有的评价就对于你的评价真的是呈现两个分级,赞扬的、批判地,赞扬的会捧得特别高,批判地也会特别低,你那个时候有想到这两首歌会引起这么多的反响吗? [ 2013-09-29 14:48:58 ]
[龚琳娜]这两首歌会火我会有想到,因为它的视觉太独特了,然后表演方式也非常独特,又在这么一个大众关注的平台上,又在跨年和春晚这样一个时机来呈现,这个我有想到,但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遭骂。 [ 2013-09-29 14:49:21 ]
[主持人]这是出乎意料的。 [ 2013-09-29 14:49:42 ]
[龚琳娜]对,就没有想到。因为你知道在《法海》创作这首歌的时候,这首歌所有的歌词都是老罗写的。 [ 2013-09-29 14:50:05 ]
[主持人]歌词也是老罗写的? [ 2013-09-29 14:50:26 ]
[龚琳娜]对,歌词也是老罗写的,然后当时我们第一次排练这首歌,乐队的人都在,因为我当时也有点紧张,因为这首歌跟《忐忑》还是很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这首歌大家会怎么看啊,然后第一次排练的时候我们乐队的人全部都笑了,他们都很喜欢,因为我们乐队的音乐家他们也都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毕业的,所以他们音乐素质是非常高的。那这首歌看似特别简单,其实里面有很多的不简单,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他们第一拨人的意见,他们很喜欢。 [ 2013-09-29 14:50:54 ]
[主持人]都是出于音乐的角度? [ 2013-09-29 14:51:14 ]
[龚琳娜]音乐和歌词他们都很喜欢,然后老罗又编了那个动作,我都笑晕了你知道那?他真的在家里就是在一个帘子的前面这样很认真地跳,然后还告诉我这个手这样做屁股还要往那边扭这样才像蛇你知道吗?他扭的时候我一直在那儿笑,我说真的老罗你太有才了,我觉得这首歌肯定会给很多人带来快乐。因为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信息量太快,速度太快,我们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我觉得在新年跨年的这样一个时候我们必须要有幽默的歌,也不是说所有的艺术歌曲都要那么深,那么的“你们都不懂艺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要写一首歌,让观众也能唱,因为《忐忑》完好多人都说你们的歌我们不会唱,所以我们就说那写一个大家都会唱的,然后用很幽默的方式,但是这个幽默里必须要有思想,思想就是老罗的那个角度就是法海你不懂爱。因为我们俩当初也遇到我们的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姻,或者说他们并不看好,而我们看见身边很多的父母都对孩子的婚姻有很大的干预,然后我们就想,如果一个妈妈不同意她女儿的婚姻,然后她女儿会对她唱“法海你不懂爱”,用这种很幽默的方式然后这个妈妈就会笑,笑了以后说不定通过这首歌还能够化解很多这种矛盾和冲突,而不用用很激烈的方式。所以当时我是很看好这首歌的,我觉得这首歌它的功能性很强、它的幽默感很强,而且我们的表演形式也很特别,然后结果第二天就被骂了。 [ 2013-09-29 14:52:08 ]
[主持人]还骂得这么狠。 [ 2013-09-29 14:52:30 ]
[龚琳娜]对,然后很多过去很喜欢《忐忑》的人,他们会问我你怎么会写法海呢?他们会觉得这首歌很俗,他们会这样想,或者这首歌太简单了,一点都没有什么高潮,也没有技巧。我说为什么我要炫耀技巧呢?我不需要再出一个和《忐忑》一样有技巧的,我也不需要去冲破《忐忑》,因为每一个歌应该是不一样的。然后我也说如果严肃音乐的人都认为音乐必须都那么严肃,都那么深刻,那我觉得其实要写一个流行歌,写一个最简单的,把所有的技巧都扔掉的,那可能是更难的。 [ 2013-09-29 14:52:58 ]
[主持人]可是还是会被人说,你真的是在颠覆经典啊,尤其是当时那种化妆啊。 [ 2013-09-29 14:53:20 ]
[龚琳娜]那我觉得有争议大家才会思考,然后我和老罗一直都希望打开一扇门,在当下,因为我觉得当下的民族音乐或者流行音乐,就整个中国音乐走入一个瓶颈,因为你看严肃音乐一直是延续西方的,西方的作曲手法、美声唱法,或者是歌剧、音乐剧,全部都是Copy西方的,流行音乐不是吗?R&B的唱法,Hip-Pop的唱法,各种爵士的唱法,我觉得学习别人的是特别好,但是学习别人的怎么样在自己的根基上,用上别人的手法,可是不要丢自己的根,那么在当下真的是世界开始关注中国,中国也在迅速发展的时候,我觉得一个民族的民族自信心,他对自己文化的自信心非常的重要,所以就基于这些原因我和老罗就说我们一定要把中国的这个传统文化的这个根牢牢地把握住。其实《忐忑》有戏曲的元素,不光是元素,它的根真的完全是中国的。《法海你不懂爱》这个故事本来就是白蛇,白蛇传这种民间故事,然后我们用的,你看在跨年那样的一个大的流行音乐的晚会上,就我们这一个节目有民族乐器,而且就这么几件乐器,没有用任何电声的效果,它站得住这么大的场,它也成为很高的收视率,并且是流传的一首歌,而且是第一次演哦,《法海》和《金箍棒》我都是第一次上台,原来没演过,它就有那么样的一个效果。所以我觉得我很自豪,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的歌者,我们有这么多传统的东西可以用,然后自从我唱了《金箍棒》,唱了《法海你不懂爱》以后,我的孩子也会对孙悟空,对西游记的故事非常的好奇,然后他们现在都会给我讲完整的白蛇传的故事,所以我想如果这样的歌可以激发起大家对我们传统文化的关注挺好的,但是如果不争论哪有你们媒体来采访我啊?也是因为那么多媒体来采访我,或者是说因为有争议,那么你看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全部都是我的大照片,就是有很多人说不好,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关注它。 [ 2013-09-29 14:54:34 ]
[主持人]对,大树丢了根也就死掉了。 [ 2013-09-29 14:54:55 ]
[龚琳娜]对,所以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和老罗要往前冲。 [ 2013-09-29 14:5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