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传播借助新媒体平台 "博物君":向广告商学习
2016年10月17日 08:20:27  来源: 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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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全国科普日刚过去。新形势下,科普有了新命题。依靠文字、展板、场馆等做严谨科普的方式已逐渐跟不上社会的需求,受众呼唤更有趣、更多样的科学传播方式。在此背景下,一批热心科普的年轻人,运用受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借助微信、微博等新媒体平台,参与到科学传播事业中来。本报记者日前采访了三位年轻的科学传播者,讲述他们在科普上的新探索,以及对科学传播事业的思考。

  ——编 者

  浙江大学教授王立铭不只讲解科学事实,还展示科学研究历程

  讲述背后故事

  王立铭,拥有多重身份。

  他首先是一位年轻的科学家,从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博士毕业后,到浙江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担任教授,专注神经和代谢生物学研究;他又是新锐科幻小说家,处女作《守夜人》入围第七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短篇;他还是拥有两个可爱女儿的超级奶爸,新书扉页上写着“给我的两个女儿,洛薇和洛菲。等你们长大,爸爸讲书里的故事给你们听。”

  一线的科研经历、旺盛的表达欲、优美扎实的文笔……这些特点顺理成章地指向了他的另一重身份——科学传播者。

  “起初是因为无法忍受微信里有关卫生健康的谣言。”王立铭谈起做科普的初衷,“虽然并不专门研究疾病,但作为生物学家,我相信我的专业素养和判断力会比一般人好,我希望能够写点东西防止大家被误导。”王立铭觉得自己似乎天生就有和公众对话的强烈愿望。“如果能用通俗活泼的方式使大家理解科学,我会非常快乐。”

  2015年1月,他运营的微信公众号“以负熵为生”正式开通,他撰写了大量有关糖尿病、基因、肥胖等健康领域的科普文章,被广泛转载。新书《吃货的生物学修养:脂肪、糖和代谢病的科学传奇》,刚一面世便饱受赞誉。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饶毅说:“热心科普的科学家不多,把科学写得有趣的作家更少,而能够用故事展现科学探索之魅力的中国科学家更是凤毛麟角。生物学家王立铭却做得很好。”

  用历史故事深入浅出地讲述科学研究历程,是王立铭科普文章的特质。翻开他的新书,读着故事就能明白:为什么把两只老鼠的皮肤通过手术连接在一起,能帮助人们理解脂肪对胃口的调节机制,为什么历经数年艰苦工作找到的瘦素基因,没有帮助人们解决肥胖的问题,身体里的脂肪分子是如何在血管中运来运去的……

  “我并不只讲解科学事实,还要把科学研究的历程揭示给公众,讲历史故事是一个好方法。”王立铭和很多科学传播者不同,他每天都在做科研,“这也许给了我一点独特的优势,我更了解那些科学问题在历史上从无到有的演变过程。”

  这种“讲故事”的写法,重在强调每个科学发现的来龙去脉。“比如,我会梳理出人们最初如何问出某个科学问题,对这个问题的认识经历了什么变化,科学家做了哪些实验,又有哪些新发现驱动了变化。把这些用轻松的历史小故事串起来,会让读者更好接受。”王立铭说。

  在王立铭看来,坚持这种写法是有意义的。“要想真正理解科学,就需要知道科学演进的历史,需要知道人们是怎样一点一滴百转千回地逐渐认识客观世界。通过学习科学研究历程中的思维方式和世界观,能切实影响每个人的生活。”

  “科学不是阿拉丁神灯,像很多今天伴随着我们日常生活的健康常识和药物,都是经历了漫长曲折的过程,才最终走出黑暗。为人类智慧所照亮。”王立铭说,希望读者在了解科学发现背后的故事后,能认同“科学就在每个人身边,亲切而可爱”。他也希望人们能够更加理解和尊重科学家群体为人类进步付出的努力。王立铭视科学家为“心目中的超级英雄”,每当有读者留言“对故事里的科学家心生敬意”,他就感到很满足。

  国内科普似乎总将受众群体局限在儿童和年轻人。“其实,即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成年人,也不一定能透彻地理解科学研究的本质。”王立铭说,科普对象应当涵盖全社会不同阶层和年龄的人,让所有人都能从科学中获得灵感和营养。对待不同的群体要有不同的科普方法。(记者 刘诗瑶)

  果壳网编辑张博然探索科学写作中抒情的可能性

  展示科学美感

  俗称铁树的苏铁两亿多年前遍布世界,如今只有约300个物种,伍德苏铁更是仅剩最后一株。在《大地上最孤独的树》一文中,张博然讲述了一个物种走到尽头的故事。短短数百字,却笼罩着一言难尽的情绪。

  张博然是果壳网的编辑,生物学领域“达人”。“Ent”是他在网络空间的名字,也是粉丝对他的昵称。11年前,张博然考入北京大学,成为元培实验班古生物学专业第一届学生。2009年,他写了《鬣狗大战“北京直立人”》。凭借这篇生动活泼而又有板有眼地分析“是人猎狗,还是狗吃人”的文章,他成为科学松鼠会一员。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攻读整合生物学博士学位期间,他陆续写了不少科普文章,由此萌发了对科学传播的兴趣。

  张博然像一个“非典型”的科学写作者,与一般人关注具体的知识点、结论不同,他感兴趣的是不同学科的研究“路数”。本科期间,他选修过学校很多不同学院的专业课,痴迷数学、生物、哲学等各领域的研究方法。而今,从事科学传播,他同样相信表达方式比介绍一个具体的知识更重要。“当前不再是信息贫乏的时代,信息就在那里,关键是有没有心去搜集,好的表达能展示科学美感,吸引人们自己去了解。”

  基于这种理念,张博然一直在探索新的科学写作方法,他把这些尝试概括为“在科学中抒情”。他的写作,追求的不是单一知识点的得失,而是表达基于真实的情感冲击——赋予现实中的自然故事以抒情性。

  “一些固有的观念把科学看作是缺乏感情的,是严谨、纯理性的,但这只是科学的传统形象,是人们把科学放在真空中的想象。事实上,这是有偏差的。科学家首先是人,科学研究也是千万职业中的一种,有人就有情感。”张博然说,在科学写作中展示人的情感,讨论科学中的抒情,能让读者与科学共鸣、触动心灵。张博然想做的更像是科技发达时代的抒情诗人,并坚信这种传播更动人、更有力量。

  很多文章中能看到张博然的理念。今年年初,果壳网关于引力波的文章——《科学家直接探测到引力波了:今晚的“大新闻”到底说了个啥》,阅读量很高。张博然很兴奋地点评:“宇宙并不在乎其间发生了什么,它自会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而我们诞生在了一个幸运的时刻,或许能在不久的将来目睹终极理论的诞生,甚至可能将是唯一亲自见证这一瞬间的文明……我们将凭知识超越时空。”

  “科学不是冷冰冰的,它与每个人息息相关,我们都应该对科学有一个概念,了解它的存在,它的意义。”张博然说。两年多来,在科学传播上做了点尝试感到高兴的同时,他也有一些困惑。

  最主要的困惑,是国内缺乏科学写作的生态,还没有一个专门、稳定的社群来探索科学写作的可能性,由此衍生出很多技术性问题。“当我写作中遇到把握不定的方向,能够在一起交流、沟通、讨论的人很少。”张博然说。比如,在科学写作中如何将情绪做细微的区分,又该如何表达等就一直困扰着他。“面对不同物种的灭绝,怎样写出其中细微的情绪差别,带给读者不同层次的情感体验,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哀伤以及对人类文明的控诉,值得大家来探讨。”张博然说。(喻思娈 张 弛)

  “@博物杂志”运营者张辰亮认为应当想方设法把科学“推销”出去

  向广告商学习

  张辰亮话不多,这跟他网络科普“达人”的形象不太相符。在互联网世界,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博物君”,掌管着有500多万粉丝的微博“@博物杂志”。

  “请问这是蜻蜓吗?什么样的环境让它们进化出这么长的触须?”“这长得像香肠的是啥哟?”“学校前面大树上长的果子,能吃么?好吃么?怎么吃?”

  网友的配图提问五花八门,而张辰亮“段子手”式的回答让这块博物小天地趣味盎然:“你把虫子织的高领毛衣(栖管)拔出来了”“重瓣的杜鹃花,眼泪是道具师喷的水”……张辰亮习惯这样和网友互动。

  自幼喜爱观察昆虫,张辰亮大学时读植物保护专业,研究生阶段又学习昆虫分类学。毕业之后,他没有像很多同学那样继续深造或者去做检验检疫工作,而是到自己从小就很喜欢的《博物》杂志工作,任务就是运营官方微博。

  “我是科班出身,半路出家。”张辰亮这么评价自己。其实在来《博物》杂志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写“毛毛虫为什么排队走”一类的科普文章了,在学校里也组织过“昆虫爱好者协会”。

  “@博物杂志”早期立足于专业性,虽然有时也会搞互动问答,但效果并不好。张辰亮接手之后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涨粉”。当时有粉丝见到一些不认识的动植物,拍照片发来问“这是什么?”张辰亮觉得正好可以发挥自己的专长,一本正经地介绍学名、科属、价值。“有时为了显示专业,恨不得把拉丁文都用上。”他笑着说。这种互动一开始并没有达到预想效果,“@博物杂志”不温不火。

  随着“印尼摄影师吐槽集”的出现,在微博中,张辰亮揭示了一些震撼人心的照片不过是摄影师用工具强行摆拍出来的,比如“雨中举叶子伞的小青蛙”:蛙的皮肤本来就需要湿润,雨滴对它来说是享受,怎么会打伞呢?雨滴也太均匀了,蛙的腿好像被外力扭伤过……张辰亮将多张同类照片归纳整理,发布出去,微博粉丝量一下增加了一倍。

  随着微博粉丝量的增长,张辰亮的思路也在改变,他认为介绍博物知识的角度很重要。“有味中药叫王不留行,名字很有趣,因其药效在于‘通’,《本草纲目》中记载‘虽有王命不能留其行,故名。’”张辰亮认为名字就足以作为介绍这种植物的理由。在“@博物杂志”的粉丝中还流行“能好怎”的说法,即“能吃么?好吃么?怎么吃?”因为他在介绍很多动植物的时候,切入点就是“吃”:“卷丹是能吃的,把地下的鳞茎挖出来,掰成一片片,炒西芹。”“三色堇和角堇都能吃,随吃随摘,多有食欲。”这些微博都会得到大量的评论和转发。

  谈及科普,张辰亮这样概括:“科普就是给科学做广告,要融入大众,轻松快乐地传播。”在“@博物杂志”的粉丝中,有一半以上是大学生。他认为,其实公众的好奇心很强,不妨放低身段,向广告商学习,想方设法地把科学“推销”出去。“长期以来博物科普一直有‘断层’,很多事情专家没时间做,民间爱好者没动力做,有知识需求的人不敢问,懂知识的人又不爱回答,局面有点尴尬。”(记者 谷业凯)

    原标题:科学传播,我有我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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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赵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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