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因为亲手摸过娃娃们10月份还穿着凉鞋的冰冷脚丫,亲耳听到小阿牛告诉我她的梦想……因为不想让娃娃们的梦想埋藏在大山,不愿见乡亲们的希望坠落于悬崖……“去看那些我牵挂的人”成为四川广播电视台记者李丹离开大凉山时的心愿,当她和同事们带着爱和希望重返山里,看到雪地里撒欢的孩子们,那种满足真的“不一样”!
幼儿园里的“小学生”
她叫海莫惹牛,我叫她小阿牛,是个穿着借来校服上学的彝族小姑娘,今年10岁,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布拖县叶儿村感恩幼儿园读一年级。大家可能要问了,10岁的孩子不是该上五年级吗?怎么才一年级?而且还是在幼儿园上?
李丹和彝族女孩小阿牛
去年 10 月,我随《脱贫攻坚主播蹲点日记》节目组,来到叶儿村感恩幼儿园蹲点采访。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幼儿园吗?
在这儿,有学前班娃娃,也有一、二年级的孩子。很多孩子连一句完整汉语都不会,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认识了主动给我当翻译的小阿牛。
布拖县早晚的温差超过10摄氏度,可娃娃们却从早到晚一整天光着黑乎乎的脚丫穿着凉鞋;5个班,4间教室都漏风;一堂课上了20分钟就要到操场上去自习,因为还要给下一个班腾教室、腾老师!
弄不明白的“立交桥”
也是在这儿,连牙刷都没见过的孩子们才知道早上要刷牙洗脸,一开始,孩子们拿着这个新奇的东西根本不知道怎么用,但一个个又非常着急地往嘴里塞,有的还像宝贝一样把它紧紧攥在手里!虽然才10月下旬,可山上流下来的水真的冰得扎手!全校只有一个水池,孩子们每天光排队就要1个多小时,就是为了一个好习惯的养成。
老师们说,这刷牙洗脸的“第一堂课”就是在播种孩子们文明习惯的第一颗种子!
在这儿,我旁听了最难忘的一堂语文课,孙校长讲的是“立交桥”。简单的三个字,孩子们理解起来却很费劲,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立交桥。孙校长只能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他见过的立交桥。可孩子们还是不明白,他说:“孩子们,你们好好学习,到了城里就知道什么是立交桥了!”那个时候,真的能从孩子们的眼睛里看到好奇、看到期盼。
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就在那天下课后,孙校长和我刚走出学校,10多个彝族阿爸阿妈等在门口,他们上前,一把拉住孙校长,用彝语激动地说着什么,还焦急地对我比划。小阿牛赶紧给我翻译,他们是在问孙校长,自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能上学。但孙校长当场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事后他告诉我,老乡们观念的转变让他很欣慰;左挪右腾,采取轮流上课的方式,才在幼儿园增加了一、二年级3个班。这不,10岁的小阿牛才背上书包走进了课堂。但村里还有近100个孩子没有上学!
那天晚上,老鼠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窜了整整一晚上。彝家阿爸阿妈们失望的眼神,孩子们充满渴望的大眼睛,反复在我脑海出现,一晚上都没睡着。我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接下来的10多天里,我和孩子们朝夕相处,教他们说汉语,说普通话,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做游戏,还请来县教育局的同志,商量筹钱添几间板房教室……孩子们由最初的腼腆、胆怯变得活泼开朗,他们完全接纳了我。
离开叶儿村那天,孩子们情绪有点低落。低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却不说话。小阿牛还从家里给我装了满满一塑料袋的黑土豆。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我知道,10多天的关爱无法撑起孩子们人生的梦想……
这次蹲点有点不一样
回到成都,《脱贫攻坚主播蹲点日记》系列报道《大山深处的幼儿园》在四川卫视播出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四川省政府出台了专项政策,微信上的朋友、成都的一所小学、一家公益组织,还有很多很多素不相识的好心人,募集了一大车物品,有孩子们冬天穿的棉衣、防水棉鞋、印着卡通图案的书包、文具、保温杯……还有一件神秘的大家伙。
演播室中的李丹
重返大凉山,我从来没有这么心急过!11月的布托县已经大雪封山,我和同事们带着满满一卡车物品连夜冒雪赶路,车胎爆了两次,半夜才到达布拖县城。
那天,叶儿村真的很冷,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给孩子们发完礼物。可是当那个神秘的大家伙,一个彩色的塑料滑梯出现在操场时,孩子们都尖叫着冲出了教室。他们玩得满身是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滑梯。站在雪地里的我,双脚已经冻僵了,可看着撒欢的孩子们,就是觉得很满足!
工作11年来,这一次蹲点采访有点不一样,它让我明白:只要你想、你能温暖别人,自己就一定不会冷!
踏雪看望牵挂的人
现在,我在主播台上播报脱贫攻坚的新闻,看到的不再是隔着屏幕的一个个画面,一串串大大小小的没有感情的数字。因为,我亲手摸过娃娃们穿着凉鞋的冰冷小脚丫,我亲口教会他们用汉语说“超市”“地铁”,我亲耳听到小阿牛告诉我说她的梦想:“李丹阿姨,我长大后要当一名老师……”
李丹和志愿者们帮孩子们组装滑梯
叶儿村点点滴滴的变化都让我高兴,孙校长告诉我,孩子们已经养成了洗手、洗脸、刷牙、排队的好习惯。前不久他发来的照片让我看到,除了新添的板房、改造后的教室,还有小阿牛穿着民族服装参加全县舞蹈比赛的照片!我告诉孙校长,我们又联系好了一家公益组织,将在布拖县建三个爱心食堂,让孩子们吃上好一点的营养餐!成都一所小学的孩子们也正在录制“故事集”,城里的孩子们想用自己的声音去感染、帮助和他们同龄的叶儿村的小伙伴们!
我和小阿牛已经约好,今年冬天我还会踏雪而来,再回大凉山,再回叶儿村,去看她,去看那些我牵挂的人!
想让娃娃们的梦想埋藏在大山,不愿见乡亲们的希望坠落于悬崖。离开的时候,你不曾回望,怕牵动一路泪水。再来的时候,你不遗余力,给山村带来阳光。好记者用温暖筑造精神的底座,用大爱彰显职业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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