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6 月23 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大洛杉矶地区南岸广场购物中心，

嘉宾观看“改变世界的一周——尼克松、中国与艺术”展

刘明

　　2月11日，中国农历除夕上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同美国总统拜登通电话。两国元首就中国牛年春节相互拜年，并就双边关系和重大国际及地区问题深入交换意见。

　　这次通话，是习近平主席去年11月25日祝贺拜登当选美国总统贺电的继续和深化，也是习近平主席有关中美关系一系列重要论断的继续和深化，对于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具有纲领性、历史性、方向性意义。

　　习近平主席在通话中谈到，“过去半个多世纪，国际关系中一个最重要的事件就是中美关系恢复和发展。”

　　的确，置身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如何正确看待和处理中美关系，历史的视角和智慧非常宝贵。中美关系不可以无视历史另起炉灶，而应当继往开来，与时俱进。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此前也发表署名文章《尊重历史 面向未来 坚定不移维护和稳定中美关系》，强调中美关系的重要性。

　　回顾中美关系历史，我们能够看到两国各界有识之士为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不断做出的艰苦努力，更能够看到两国政治领袖的远见卓识和政治勇气。那是一幅幅宏大的历史画卷，也带给我们无穷的启示与思考：为什么北京机场的一次握手，可以从根本上改变“全球地理政治的轮廓”？为什么短短一周的访问，可以带来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为什么尼克松总统的墓志铭要镌刻上他首次就职演讲中的一句话——“历史上最伟大的荣誉就是和平缔造者的称号”？

　　当然，中美关系史从来就不是天然的“蜜月”。2020年7月，在基辛格秘密访华以及尼克松的破冰之旅过去近半个世纪之际，时任美国国务卿蓬佩奥选择在加州尼克松故乡的尼克松图书馆暨博物馆发表其对华政策声明，又给中美两国爱好和平、珍视合作的人们带来了怎样的记忆？其影响是否就此能够成为过去？

　　事实上，曾经的中美对抗年代，离我们也并不遥远。那时，两国之间相互隔绝、充满敌意。美国国内舆论大肆制造、渲染所谓共产主义的“扩张”。

　　1950年，威斯康星州的麦卡锡参议员发动了一场从政府部门清除“共产党嫌疑分子”的运动。这些年人们热议“妖魔化”中国的话题，其实在20世纪50年代麦卡锡主义盛行的背景下，新中国早就被“妖魔化”了。一些被认为是“亲华”或者“亲共”的中国问题专家、新闻记者遭到了调查甚至起诉，被迫调任他职或离职。有代表性的是二战时期曾担任美国驻华外交官的谢伟斯连续6次经美国国务院忠诚调查委员会查明无罪，但仍然在忠诚复查委员会的要求下被革职。

　　在宣传和舆论控制下，一些美国民众也似乎“认为中国是一支侵略性的、不理智的力量，它支持世界各地的革命运动，因而是比苏联更危险的敌人”；出于对所谓共产主义“扩张”的恐惧以及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外部世界的不了解，他们在相当长时间里容忍了麦卡锡主义的盛行。不少美国人自己都承认，麦卡锡主义“给美国社会，尤其给知识分子留下了严重创伤”。

　　然而，在时代潮流面前，一任甚至几任美国总统，更不用说昨天或者今天这样那样的“麦卡锡主义”，都不过是历史的支流与片段。中美两国同样都不乏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领袖，他们在关键的历史当口汇聚着共识，做出正确抉择，形成强大的政治意愿，展示了非凡的政治勇气。

　　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认为，从全球战略的角度看，中美之间的对抗使美国在各个领域、不同地域面临顾此失彼的困境。事实上，主要大国关系的转变与国际形势的演进也使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发现，没有谁与谁之间的关系像自己从前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而中国也并不像自己长期想象的那样“咄咄逼人”。他们开始意识到，美国实际上长期执行着一项“愚蠢而错误”的政策。在双方面对着共同的“敌人”或者全球性课题的背景下，是改变这样的政策的时候了。

　　在共同的战略利益的驱动下，中美两国开始接近。1968年后，美国逐步从越南撤军，与此同时开始了与中国关系正常化的努力。当年8月，尼克松表示“将访问中国”，同中国谈判。从1969年初开始，美国开始采取单方面的步骤，放松对华禁运和接触。1970年12月18日，毛泽东主席对《西行漫记》的作者、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说：“如果尼克松愿意来，我愿意和他谈。”1971年7月，基辛格秘密访华。1972年2月21~28日，尼克松终于来到中国，完成了他那“改变世界的一周”。

　　尼克松事后曾经评点说：“当我们握手时，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开始了。”1973年，中美在北京和华盛顿互设大使级联络处。在经历了上世纪70年代中期几年的中美关系停滞后，中美两国于1979年1月1日正式建立外交关系，30多年来的不正常状态成为历史。同年1月28日至2月5日，作为国务院副总理的邓小平前往美国，进行了对美“破冰之旅”，在美国掀起了一次“中国热潮”。

　　毋庸讳言，中美战略合作的“蜜月”只是掩盖或搁置了中美之间某些固有的矛盾，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双方的分歧甚至爆发冲突的可能。

　　事实上，由于中美之间既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又存在着难以化解的矛盾，因而自1972年尼克松访华开启中美关系正常化进程以来，两国关系呈现出前进与停滞交替、合作与对抗并存的曲折发展形态。

　　但是，这就是历史，这也才是真实的历史。对于历史的演进，我们既不必抱一厢情愿式的浪漫和憧憬，也不必持杞人忧天式的失望和焦虑。时空的转换，告诉我们应该做的是，不断尝试，再次尝试，去审视、反思、探索历史变动的深刻逻辑。

　　如果我们进一步拉长观察历史的时间轴，或许应该回到1784年。那一年的2月22日，一艘名为“中国皇后号”的美国木制帆船从纽约起航，历时半年，行程万里，于8月28日第一次悄然驶抵中国广州黄埔港，揭开了中美直接交往的序幕。

　　这就是历史的“神奇”。两个同样位于北半球的世界性大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太平洋的万里波涛。在数千年的历史发展长河中，生活在这两块土地上的人们相互之间“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但是，237年前，他们终于历史地相遇了。

　　相应地，这也是历史给予我们的“现实”。当我们今天讨论新时代的中美关系时，这样的历史相遇使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们所处的时代不过是从前若干世代的延续。不了解中美关系的历史演变和内在逻辑，我们将无法理解中美关系的现在和未来。最为根本的是，中美早已经相遇，无论如何看待对方，对方都注定在那里。

　　值得欣慰的是，中美关系的历史演变和内在逻辑，充分、生动地诠释了习近平主席同拜登总统通电话时的深刻论断，即，中美关系虽然“也经历了不少曲折和困难，但总体不断向前，而且取得了丰硕成果，造福了两国人民，也促进了世界和平、稳定、繁荣”。毫无疑问，这样的论断正是习近平主席以深邃的历史眼光，对于中美关系发展大势与当今世界时代潮流，所做出的精准判断与完整把握。

　　（作者系瞭望周刊社副总编辑）

来源：2021年2月24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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