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7日拍摄的深圳市南山区后海片区（无人机全景照片）

　　过去的“中国价值”是被发现的，现在我们要主动地去发现；过去的“中国价值”是被他国利用的价值，现在的“中国价值”是如何服务好本国的价值。

王文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中国价值”的研究与传播，多次强调“要努力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要围绕中国价值等“多个视角进行深入研究”。这是对过去数百年来“中国价值”未被充分自我挖掘的重要提醒，也为中国社会回归本位、树立自信、立足长远的发展路径指明了方向。

　　粗浅地看，过去五六百年，在人类社会近现代化的进程中，大体有三波“发现中国价值”的浪潮。

　　第一波是从13世纪意大利马可·波罗到18世纪法国伏尔泰的漫长的欧洲启蒙期。当时《马可·波罗游记》中说中国遍地是黄金，伏尔泰也说过中国是世界上管理最好的国家，还有一大批欧洲近代思想家都在发现中国、称赞中国。现在看来，那个时候，他们只是把中国当成是欧洲走出中世纪蒙昧时代、想要寻找外部理想目标的价值替代，所以，那一轮的发现中国价值可称为“发现中国梦幻价值”，或者说“发现中国神话价值”。

　　第二波是从二战以后到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可称为“发现中国战略价值”期。清朝末年的腐朽让西方人看到了中国之没落，除掠夺中国财产以外，整个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中国在西方眼中就是“东亚病夫”，是被贬低、被边缘化的落后者。那问题来了，为什么二战以后中国一跃成为联合国创始国和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呢？因为西方希望在战略层面制约苏联，包括50年前的1972年尼克松访华，美国早期对中国的支持都是基于战略考量，即在全球战略上认识到“中国价值”的重要性。

　　第三波是从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到2017年特朗普执政，可称为“发现中国的市场价值”期。1991年冷战结束之后，中国制衡苏联的战略价值大大下降，加上有关制裁，还有“银河号”事件、台海危机等摩擦与波折，到20世纪末，“与中国接触、再认识中国”成为美国对华政策的主基调。

　　2001年中国入世后，大量外资进入，西方人看到中国十几亿人口市场的重大价值。这个时候，被再度发现的“中国价值”，是中国市场的潜力及随之出现的经济增长、利润上涨等。市场价值被发现，作为重要因素之一，助推中国从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至今，国内生产总值（GDP）涨了差不多10倍。

　　2017年美国特朗普政府上台，“中国价值”在其冲击下发生了重大变化。特朗普政府进行了一场从美国国内到全球范围的“对华敌视”战略总动员，试图彻彻底底把“中国价值”变成“中国威胁”。通过发布一系列文件、报告、演讲，特朗普政府试图把中国描述为整个美国、整个西方的第一大威胁。

　　在21世纪第二个10年的最后几年，美国不顾全球企业界、经济界的反对，不惜放弃在中国市场的巨大利益，对中国发动了经贸战、科技战、舆论战，中美关系也因此降到了多年来的低谷，中国外部环境面临空前的挑战。

　　此时，我们会发现，“中国价值”也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过去三轮“中国价值”被发现均是靠西方人，现在则需要我们自己重新发现；过去的“中国价值”是被发现的，现在我们要主动地去发现；过去的“中国价值”是被他国利用的价值，现在的“中国价值”是如何服务好本国的价值。

　　换句话说，中国价值多少？在哪方面有价值？价值是否被低估？价值用于何处？首先要由中国人自己来发现、来定价、来推广、来合作。

　　多年前，经济学家们曾用“巨无霸指数”来衡量各国经济的实际价格差，一个麦当劳巨无霸汉堡包里折合了店铺、人工、原料、营销等复合价值，体现出来的价格就是实际购买力。研究发现，巨无霸汉堡包的价格在中国是在美国的40%左右。这恰恰折射了商品、劳动力价格背后的“中国价值”长期被低估、被压制、被歪曲、被扭折的现象。

　　还有一个知识价值被低估的典型现象。我所在的研究院曾来过很多美国、欧洲的著名学者。有个别美欧学者曾动辄要价1万美元、3万美元甚至10万美元的演讲费。我回应：你来中国人民大学，只能拿学校标准的课酬，要么可以不来。

　　这里的问题是，为什么美欧学者的知识、课酬值那么多钱，中国的知识在海外却没有这个价格？中国学者在海外为什么就没有1万、5万、10万美元的“出场费”呢？这里面的原因是很复杂的。在中国，许多顶级学者对许多中国问题的思考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领先的，能与之比肩的不多，但中国学者的知识价值体现的价格被严重低估。

　　从这个角度看，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至少有几点是当务之急——

　　第一，要从全球市场的视野看待“中国价值”。新时代背景下，中国任何事物都应更多地在75亿人的全球范畴，而不只是14亿人的中国版图内去思考与寻找“中国价值”。一本书、一件衣服、一部手机、一辆车如果都能放在全球市场上销售，供必定大于求，价值被体现出来的价格上涨也是必然。

　　第二，要从全球营销的角度思考“中国价值”。中国知识、中国商品、中国信息不能只是为了满足中国人的需求，而要从全人类的需求出发，重新架构与设计。正如美国学者能写出《世界是平的》《黑天鹅》等世界畅销书籍，如果中国学者能针对全人类（或某个具体、共有的）问题进行全新的解释，何愁在全世界没有市场呢？

　　第三，要从全球强国的定位构筑“中国价值”。中国正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要成为全球强国，就必须要有全球治理与机制的配套。深化改革与全方位开放政策持续推进与落实就成了必然，这里包括但不限于后疫情时代的开放、参与全球规则的改革、金融开放、人民币国际化等。

　　总之，今天的中国有更多的价值，而怎么发现，怎么营销，怎么传播，是新时代的重要任务。重新发现“中国价值”，就是要深刻认识新形势下挖掘与研究“中国价值”的重要性，使之形成同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等价权”，进而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积极贡献。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国务院参事室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员）

来源：2022年2月9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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