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葬秋瑾的吴芝瑛
清光绪三十三年六月初六日(1907年7月15日)。与徐锡麟密谋在皖、浙起义不幸被捕的秋瑾,在她的家乡绍兴轩亭遭清廷杀害她的族人怕受到株连不敢收葬烈士遗体,后其兄赶回绍兴草殓暂厝。烈土就义的噩耗传到了女友无锡吴芝瑛的耳中,她正在病中,悲痛欲绝。抱病写下了《秋女士传》和《记秋女士遗事》二文。她大病初愈后,就约同烈土的另一女友石门徐自华在杭州西泠桥畔为烈士买下了一块墓地。而后,冒着漫天大雪渡过钱塘,将烈士遗柩运杭埋葬。徐自华为烈士撰写了墓表,吴芝瑛手书,勒石墓门。她们对秋瑾“其狱之冤,其遇之酷”极为悲愤。在哀读祭文时声泪俱下。
吴芝瑛哀葬秋瑾后,回到了上海寓所小万柳堂,在堂中供奉起烈士的遗像,将堂名改为“悲秋”。并愤笔书写了两副挽联和她在去山阴道上吟成的一首诗。
挽联一是
叛家庭,反清满,一腔血,一身胆,雪剑鸟枪侬革命;
埋侠骨,送英灵,一坏土,一把泪,斜风冷雨我悲秋。
另一联是: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志未酬,香已消,秋风秋雨山阴道;
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妹荣归,姐耻在,切齿切骨万柳堂。
诗是:
爰书滴滴冤民血,能达君门死亦恩,
今日盖棺论难定,轩亭谁与赋招魂。
天地苍茫百感身,为君收骨泪沾巾,
秋风秋雨山阴道,太息难为后死人。
挽联写成后,吴芝瑛含泪收藏了,直到辛亥革命成功后才悬挂出来。 吴芝瑛、徐自华葬秋瑾的做法,清廷一些王公大臣认为是件大逆不道的事,御史常徵上书要求惩办吴、徐。清廷大为震怒,下旨、平墓毁碑,拿办吴、徐。吴芝瑛是时正在一所德国人开办的医院治病。有人劝她暂不出院,“藉外力以避风”。吴芝瑛认为宁可含冤追烈士于泉下,绝不仗外人来保护,毅然抱病出院,等候入狱。时清王朝已在风雨飘摇之中,朝廷上下正在鼓吹立宪,假惺惺地宣传“尊重民意”。拿办吴、徐之举,引起舆论大哗。苏浙两省一些人士纷纷上书,指出“朝廷律令,固无不许掩葬罪骸者”,认为吴、徐此举并不违反法度。曾与吴芝瑛有过交往的美国友人麦美德女士也为之不平。当时清王朝正准备欢迎美舰访华,特地制造了数千银杯作为送与美舰官兵的礼品。麦美德女士利用这一点,在1908年10月20日天津出版的英文报纸《泰晤士报》上发表文章说,现在清廷正撤使“一个仗义女子由病院而人牢狱待死,尊重女权的美军官兵是不会收受纪念银杯的”。清王朝迫于中外舆论,不得不收回严办吴、徐的诏令。
秋瑾烈士墓被清廷诏毁后,灵柩仍由其兄运回绍兴,后移葬于湖南湘潭。辛亥革命胜利后由孙中山先生下令,才将烈士遗骨归葬西湖。 吴芝瑛的丈夫廉泉(字南湖)与秋瑾的丈夫王子芳同在清廷度纹部任职,并是邻居。因此吴芝瑛与秋瑾得以结识,两人志同道合,朝夕相处,结盟姐妹。秋瑾对婚姻不满,吴芝瑛也感到王子芳是一纨绔,非秋瑾知音,支持秋瑾与之脱离。曾有一联赠与秋瑾。
貌合神离,有距离难成眷属; 同床异梦,无缘分何必夫妻。 秋瑾与王子芳脱离后于1904年东渡日本,吴芝瑛在北京陶然亭为之送行。两年后秋瑾回国,与吴芝瑛重逢上海,吴芝瑛曾手书一联赞扬秋瑾投身革命:“英雄尚毅力,志士多苦心”。岂料第二年秋瑾就殉身革命。
吴芝瑛(1866—1934),安徽桐城人,1885年嫁与无锡名士廉泉为妻,是近现代著名女书法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