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有一首歌这样唱道。在我国快速步入老龄社会的当下,重阳节前夕,记者走进北京胡同,走近部分老年群体,去感受老年人的生活,聆听他们的所思所盼。

　　异地退休养老,看病盼更便捷

　　今年66岁的张大妈,家住在北京东城区北新桥附近,是典型的老三届人员,有32年的工龄。

　　张大妈1968年12月去山西静乐县西坡崖插队,当时17岁。她的父亲曾是北京医学院教授,动乱的年代里,家庭受到不小影响。在山西插队3年左右,后经介绍,前往湖南一机械厂工作,1971年进厂,1987年前后工厂在北京拓展业务,辗转回京工作,直到2001年满50周岁,从厂里正式退休。如今的她,离异多年生活简单,但是挂在心上的一件发愁事,就是医保关系在外地。

　　虽北京人,但由于在外地工厂办理退休,待遇比北京本地退休金差一大截(经多年提高,北京本地职工退休金不少已达3500元以上,而她目前每月退休金2236元),应对北京的生活开支,压力不小。

　　张大妈也不怎么买穿戴的。“这样的养老金在北京差不多仅能维持基本生活吃喝,但就怕遇上个头疼脑热的病症。”她说。

　　为什么如此呢?张大妈解释说,因为医保关系转不来北京本地,去医院门诊看病“基本上都是自掏腰包”或者“拖拖再看”。相比10年前,和她类似情况的人现在可以参加北京城镇居民“一老一小”医疗保险中“一老”项目。根据规定,每年个人缴费360元,起付线是650元,650元以上的部分报销50%,封顶报销金额今年相比去年提高了1000元,但也只有3000元。

　　张大妈计算着说,这意味着每年如果看病加保险费达到7010元,才仅能报销3000元。这个报销比例和金额对于那些患心梗、脑梗、高血压等慢性病的人,特别是叠加几种病的老人,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看门诊、拿药时的费用负担依然“比较重”,“因为超出额度的就报销不了”。

　　相比在北京退休的当地职工,70岁以下的门诊超过1300元后,报销比例是85%,70岁以上的是90%,报销封顶金额都在两万元以上。张大妈对此很羡慕。

　　她说,最近国家推出了异地安置人员住院费用直接结算,这是个特别好的政策。生大病住院后,可以直接在北京本地结算,省去了回退休地报销的大麻烦。但很多老年人的病情,“够不上”立即住院,反而是门诊诊疗需求大。

　　理论上讲,张大妈要是回湖南那边看病,可以得到较高的医保报销比例,但那样要专程去湖南,往返及住宿花费,再加上时间成本,综合开支可不低。而且去外地看病,万一需要人照顾,儿子又不见得能方便跟着去那么远的地方。因此,像她一样的老年人特别盼着下一步政策能朝着“直接结算”的方向再进一步。

　　在外地退休,每年还有一项必要的程序就是跟厂里进行社保认证,“证明自己还活着”,这样才能继续领到养老金。她说,“我们厂子还好,不用每年跑回去认证,只要在街道居委会盖章,将有关材料寄回厂里就可以。”有的厂子,则只要远程视频认证或者微信APP认证就行。但有些单位,需要老人本人亲自回厂进行现场认证,否则就要停发工资好几个月,直到补办了当面认证的有关手续才行。要是赶上更换社保卡,还必须跑回办理退休的地方一趟。

　　张大妈说,和她有同样情况的人不在少数,特别希望有关部门能帮着解决。

　　独子留在国外,空巢老人盼有照应

　　今年63岁的李大爷,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祖上还是镶黄旗人,曾经在宫里做事。家里数代人生活都没离开过北京,他现在依然住在前辈人生活过的北京东城区东皇城根附近老胡同里。但他的独生子留学国外,毕业后还留在了万里之遥的挪威。“那边环境不错,工作也有保障,孩子就留在那里了。”说起这话,李大爷既有自豪,也有感慨,能感觉出,儿子不陪在身边的李大爷和老伴,偶尔还是会觉得寂寞,他们是一对典型的空巢老人。

　　随着年纪变大,有些活儿,自己越来越干得不利索了。李大爷说,住在胡同平房里,家里基本上两个月换一次液化气罐,退休前,他基本上都是自己蹬几公里自行车,上平安里附近的气站换气罐。平房不用上楼,自己应付得来。但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了,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再加上血压高、血脂高、尿酸高,每个月按时吃药,做检查,花费倒不多,大概四五百元,能报销大部分。但体力活干起来,的确比原先吃力多了。现在换气罐,他只得多出8元钱,让气站的工人把气罐送上门来,自己跑不了那一趟了。

　　谈及未来养老,李大爷说,我们这代人靠一个孩子照应,其实压力挺大的,更别说我这样孩子远在国外。孩子每年十月份休假时,才回来不到一个月时间,剩余时间都是自己和老伴相依为命。好多个春节都是两个老人独自度过。

　　“现在身体还可以,小病什么的自己还能上医院,就怕以后……”李大爷盘算着,以后年岁再大了,身体不好了,他和老伴想进养老院。他们打听过北京的养老院,如今大概每月每人收费6000元左右,自己退休金能覆盖4000元,还差2000元。他希望未来几年每年继续涨涨养老金,等要去养老院的时候,“那样差不多应该够了吧!”

　　未婚无儿无女,养老盼有依靠

　　如果说养老院对于李大爷夫妇而言是备选项,那对于63岁的张阿姨或许是必选项了。

　　记者是在地安门附近一个老年人革命样板戏红歌会现场见到张阿姨的,她施了淡淡的妆,穿着朴素整洁的连衣裙,手上还拿着一个赭色的四方小皮包。可以想象,张阿姨年轻时应该也是爱干净爱美的人。

　　但张阿姨用略带无奈的口气说道:“可能我和婚姻无缘吧,也错过了……”张阿姨说,其实她年轻时曾经主动追求过厂里一位英俊的男同事,对方也对自己有好感,但不幸的是男同事因患肝病去世,两人终未结缘,自己也终身未婚,膝下无儿无女。

　　张阿姨16岁就参加工作,一直在无线电厂当工人,干到2004年退休,工龄33年整,现在每月退休金3500元。

　　她说,原先在厂里工作,自己是出色的技术能手,获得不少奖状和领导表扬。现在社区里,她人缘不错,邻居们也乐意和她相处。张阿姨退休后的生活挺充实。平时在社区居委会值班,还参加一些公益活动,比如社区歌唱队、模特队,她还是社区“巧娘工作室”的重要成员,编织的中国结、衣服扣等手工艺品在社区小有名气。她见了社区90岁的老人,就握着老人的手开心地说:“跟您握握手,能活九十九”,老人也被她逗得乐呵呵。

　　在人前,张阿姨总是带着微笑,说着让人愉悦的话。但私下谈起周围那些居家养老的邻居们,有儿女陪伴享天伦之乐,张阿姨还是很羡慕。她小心地问记者,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未来可能只有上养老院这一条路了,不然还能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政府对于像我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有政策关照?

　　去养老院的话,张阿姨表示,自己目前的退休金只有3500元,离养老院的收费五六千元的水平,还有不小的差距,自己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所以去养老院之前,趁身体还过得去的时候,得多攒点钱。同时,她也盼着以后随着国家出台越来越多的政策鼓励养老机构发展,养老机构的服务价格能再“降低点实惠点”。

　　据国家卫计委数字,目前中国居民人均预期寿命已达到76.3岁以上。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上海、北京等地的人均预期寿命均已超过80岁,人均预期寿命超过70岁的有26个省份。2016年底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经超过2.3亿,占总人口的16.7%。未来我国老年人的比例还会进一步提高。

　　十九大报告中已经提出方向,“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构建养老、孝老、敬老政策体系和社会环境”。但未来如何通过具体而合理的制度设计及扎实落实,让退休老人,尤其是空巢老人、独居老人等群体老有所养,烦恼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好,仍然是一个待解的大课题,也是老年人最企盼能解决好的“民生工程”。（记者 孙侠）

【纠错】

责任编辑： 聂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