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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珠三角林场的坚守与进击
2018-07-13 07:49:56 来源: 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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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勇林场飞马山水库。王伟宏摄

  林场职工在巡山。张秀丽摄

  珠江三角洲地区企业密布,寸土寸金,却隐藏着一座3万多亩的“天然氧吧”——广东省佛山市云勇林场。这里,生长着520多种植物,森林蓄水量达512万立方米,被誉为“珠三角的塞罕坝”。

  云勇林场始建于1958年,风雨兼程一甲子。创业时,白了青丝,绿了荒山;低潮时,困难重重,初心不改;转型时,爬坡过坎,勇往直前;改革时,乘风破浪,创新不已……从连绵荒山到茫茫林海,再到远近闻名的森林公园,云勇林场以60年光阴,谱写了一首跌宕起伏的生态文明进行曲。

  改革开放初期,佛山对生态环保认识不足,低端产业一哄而上,影响发展质量。如今,工业重镇佛山痛定思痛:“尝够环境污染之苦,更觉绿色生态珍贵。”

  在建设美丽中国的征途上,以制造业享誉世界的珠三角,正加速转变发展方式、推进绿色发展。云勇林场的转型探索,堪为生动注脚。

  创 业

  “半个月挖坏一把锄头,个把月砍钝一把镰刀”

  一盏马灯、一双胶鞋、一把锄头、一顶草帽——云勇林场总部展览馆内,几代拓荒者的生活用品和劳动工具,诉说着一个个筚路蓝缕、砥砺奋进的感人故事。

  1958年春,珠江两岸红棉怒放。120多名抽调来的干部和职工,聚集到珠三角泗云山区腹地。这些平均年龄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分为多个组,吃住、劳动在6个远近不等的工区,垦山造林,开启了云勇林场的创业史。

  林场没水、没电,路边茅草齐腰,山坡荆棘丛生。场部设在附近的甘蕉村,借一间民房办公。职工则统一住在另一个村的祠堂,铺层稻草打地铺。后来,大家就地取材,在各工区搭起一间间茅草棚。厨房搭在茅棚外,几块石头垒个灶,生火做饭。

  1962年2月,19岁的严自强高中毕业,一把锄头挑着行李,冒雨进山报到。他分在最边远的十二沥工区,距场部20多公里,“我挑着90多斤的床板和行李,差不多走了一天才到。途中,有位女同事踩翻石头,跌进小溪。”

  当年,林场主要种植松树、杉树等用材林,要求“头戴帽”(山顶、山背种松)、“身穿衣”(山洼、山脚种杉)、“脚着鞋”(低洼地种竹、果树)。职工每天工作就是打穴、抚苗、育林。

  “冬春季节尽管气温低,我们多数人也是赤脚开山,脚趾冻得像红萝卜。饿了啃几口冷馒头,累了躺在草地歇口气。半个月挖坏一把锄头,个把月砍钝一把镰刀。”严自强回忆。

  荒山野岭,蛇虫出没。有的职工被黄蜂蜇伤,3天下不来床;还有人被毒蛇咬伤,来不及送医院救治,年纪轻轻就长眠在这山里。以防万一,林场成立了民兵排,配发步枪。

  体力上经得起打熬,精神上也须耐得住寂寞。

  山里工区不通电,俯首孤盏听夜雨敲窗,仰头星辰映树影绰绰。一张报纸送进林场,转来转去,读到时已是半月前的旧闻。

  “记得一个冬天傍晚,场部大院空空荡荡。一位老职工独坐凳上,面对一堆篝火,拉起二胡,松涛阵阵掩不住曲声呜咽。”云勇森林派出所所长叶小飞正巧看见,鼻子陡然一酸。

  为了留住职工,林场干部不得不耍点“小聪明”。林场通电后,新招员工报到,便特意安排在晚上。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场部内却灯火通明,再杀上一头猪。新职工个个高兴:“谁说林场苦?这不,灯光明亮,还有猪肉吃!”

  第二天起床,环顾四周,荒野苍茫。新职工顿时心凉了半截,当天就走了一些人,请假回去就再没回来。

  然而,大部分云勇人选择了坚守。他们难免有过短暂动摇,时常也发些牢骚,不过一旦选定,便风雨兼程,一往无前。林场创办头17年,累计种树近3万亩、1170多万棵,每人年均造林20至30亩。

  “头顶青天,脚踏实地。白了头发,绿了荒野。”这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定力,已深深融进云勇人的血液,代代相传。

  2001年,严利章接过父亲严根开手中的镰刀,当上了护林员,“牢记父亲那句叮嘱——好好干不要丢人。”

  阵 痛

  “万万没想到,一个国营林场竟发不出工资”

  进山一条泥沙路,弯多道窄,坑洼不平,公交车进不去。场部距附近的明城镇30多公里,步行需3个多小时……1994年7月,21岁的许雄坚挥别广东省林业学校,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走进泗云山深处云勇林场大门,“苦点、脏点、累点,我都有思想准备,咬咬牙就过去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国营林场竟发不出工资。”

  熬过创业期的艰辛,云勇林场迅速发展。尤其是1984年7月,管理权从广东省下放到佛山市后,云勇林场按市场需求增种松树、果树,开办松香加工厂、饮食店、旅游项目等,二三产业联动,经济效益倍增。1987年至1990年,云勇林场总收入3518万元,被评为“全国百佳国营林场”。

  不料,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市场风云变幻,钢材、水泥、塑料等工业品产量剧增,建筑木材需求量急剧萎缩,价格大幅下跌。靠山吃山的云勇林场效益一落千丈,陷入“断炊”危机。

  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云勇林场新老职工交替期。一辈子献身林业的老职工收入锐减,心理落差大;雄心勃勃想干一番事业的新职工措手不及,情绪波动大。

  “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上百名员工眼巴巴等着‘出粮’。我们心里难受,压力巨大!”退休老场长陈景讲起这段日子,语调低沉下来,“不过,也不能说走投无路。如果头脑灵活点,至少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加大砍伐量。当时木材市场价格从每立方米1000元暴跌至300元,要维持以前的收入水平,每年伐木量需要从2000亩增加到6000亩。

  “这条路最省心,对付发工资不成问题。但这样一来,种树速度赶不上砍伐速度,不出几年,林场就砍光了,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陈景说,“这是竭泽而渔,养活了这一代,下一代怎么办?”

  二是“一分了之”。分山到户,种速生桉树,投入少,收效快。林场3万多亩地,100名职工均分,每人能分300亩。桉树5年成材,每亩收入5000元,人均年收入能有30万元,超过当时收入60倍。

  对于种植技术娴熟的林场人而言,这是一条致富捷径,十分诱人。但是,专业知识也让他们心存忌惮:桉树素称“抽水机”,大面积单一种植,会导致水源枯竭、土壤沙化,破坏生态多样性。这与生态保护理念背道而驰,也被云勇人否决了。

  当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发生冲突时,“爱林如命”的云勇人毅然选择了后者——“保护绿水青山是林场人的天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场党支部反复做职工思想工作:“日子再难,哪怕勒紧裤带,也不能变卖‘家产’、吃子孙饭断子孙路。”

  林场植树造林,通常会先试栽部分适应性强的树种,为大面积植树创造条件。现任场长苏木荣说:“这叫‘先锋树’,树有先锋,人也有先锋。林场能走到今天,这些党员和骨干就是先锋,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

  抑制赚快钱的冲动,也就意味着必须承受惨淡经营的压力。

  “弹尽粮绝,路在何方?”林场领导班子彻夜商讨,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分头出动,四处找关系,向银行抵押借款发工资,以解燃眉之急。同时,安排一部分青壮年职工,临时到城区就业,熬过眼前“寒冬”。

  佛山是陶瓷之乡,林场周围遍布陶瓷企业。一些开采陶瓷砂的老板得知林场“等米下锅”,找上门,开高价,想买断部分林地挖矿。只要林场松口,马上财源滚滚。但林场一一回绝:“林场的确等钱用,但不能饮鸩止渴。矿土是森林‘粮食’,一旦采挖,生态将遭灭顶之灾。”

  转 型

  “放下斧头,专心护林,林场才能获得新生”

  “丰衣足食”沦为“寅吃卯粮”,云勇林场被卡住了脖子,苦苦支撑。

  进入21世纪,国家明确了国有林场生态功能定位,鼓励林场大胆改革转型。这一决策如雾中灯塔,照亮云勇林场航向。2001年初,云勇林场主动申请,从商业性林场转为生态公益型林场,并获得广东省林业厅、佛山市政府批准。

  但是,生态公益林如何做、投入多少?没几个人说得清。会不会造成职工下岗、赔上“老本”?也无人敢打保票。

  云勇林场派人赴外地“取经”,都空手而返。有些国有林场不敢冒险,要么继续按惯性运转,砍树卖树度日;要么脚踏两只船,改造少部分公益林,保留大部分经济林,留条创收门路。

  “国有林场为何要转型,如何转型?”云勇林场决心率先探路,展开讨论,最终统一认识:“不放下斧头,靠砍树为生,地力越来越贫,生态越来越差,路子越走越窄;放下斧头,专心护林,林场才能获得新生。”

  “早就该这么干啦!年年种树年年砍,生态不可能好转。”七旬退休职工李辉说出了云勇人的普遍想法。

  关键时刻,佛山市全力支持云勇林场改革,10年内每年投入177万元资金,进行林分改造,增加樟树、榕树、鸭脚木等数十个阔叶树种,置换生态效能低的经济林,建设多树种、多层次、多功能的省级生态公益林示范区。

  路径明确,资金落实,苦熬多年的云勇人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创收,一门心思谋种树。

  然而,转型如爬坡,其难度远超意料。这是一场全面比拼体力、耐力和毅力的“越野赛”。

  云勇林场林分改造,必须砍掉数以百万计的老化树木,间种不同种类树木,恢复生态多样性。林场聘请专家,做出10年规划。

  春节后、清明前,是每年植树“窗口期”。林场所有职工铆足劲,抢在雨季种苗,提高树苗存活率。已是一名林业工程师的许雄坚说:“天蒙蒙亮就上山,午饭在山上做。遇到下大雨,柴火淋湿,吃夹生饭,收工就拉肚子。”

  2008年冬至2009年春,连续3个多月没下雨。一工区10万株营养杯苗运到山腰林道,却迟迟种不下去,晒得奄奄一息。“700多亩造林任务等着呢,我心里那个急啊!”许雄坚说,天天骑摩托车运水淋苗,腿都快跑断了,才把大部分幼苗救活。

  传统植树造林,少不了“炼山”,即每年秋冬季节,放火烧山,灭虫肥土,清理杂木,以便来年开春植苗。林场进入转型期,禁止此类破坏生态多样性的营林方式,人工开荒劳动强度便大大增加。

  但是,无论多么辛苦,云勇人执行种植标准不打折扣。播种,松土上层必须覆盖防寒松针;育苗,分类施肥、按时喷药、小心拔草;栽苗,土壤要用手一一拍实;挖树坑,大小、深浅、距离必须合比例。

  “大家按前辈传授的经验自觉执行,一丝不苟。”退休老员工杨婵娟伸出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都有一道明显疤痕,就是当年开山滑倒为镰刀所伤。

  餐风饮露、栉风沐雨,光阴如梭,云勇林场从树种单一的商业性林场,成功转型为占地3万多亩、拥有134科520多种植物的生态公益型林场。

  守 望

  “让群众享受‘森呼吸’,付出再多也值得”

  造林不易,守林更难。

  云勇林场山里、山外有20个自然村,林场山地与村民田地犬牙交错,交界线达120公里。山脚没有公路,无法行车。巡山护林只能靠两条腿翻山越岭。所有辖区走一趟得1个星期。

  林场人要维护国有林地完整,少不了与侵占山林者打交道。副场长盘李军说:“碰上不讲理的人,说一些难听话,处理起来很棘手。为避免正面冲突,我们只能忍气吞声,耐心沟通。”

  一次,护林员巡山回来报告,一处偏远林地被人侵占,种了100多棵桉树苗。许雄坚和工区长骑上摩托车,赶去现场。半道上,十几个村民拦住他俩,不由分说,推倒摩托车,还持棒威胁说“谁敢动一棵桉树就打残谁”。

  许雄坚采取迂回策略,联系村里族长,晚上登门拜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之以法。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村民思想转弯,移走私种苗木。

  五工区护林员李国平,负责5475亩山林的防火、防盗、防事故等任务。他吃住在简易工房,距离场部20多公里。白天骑摩托车巡逻,晚上开吉普车蹲守。他半开玩笑地说:“进场15年,没有哪个山头没爬过,没有哪棵古树没摸过。”

  李国平巡山结束,多是深更半夜,一人回到工房,周围黑咕隆咚,只有虫鸣起伏。实在感到寂寞,他就扭开音响,听一听歌曲。倘若下班早,他会掏出手机,与妻子通个电话,翻看一家人合影。

  在电视机尚未普及的年代,为了与村民搞好关系,云勇林场还想了一招——送电影下乡。唯一扎根林场的知青林伟基头脑灵活,多年担任义务放映员。他白天开拖拉机运木头,晚上背着放映机进村,在周边村庄轮流放电影。除了故事片,还放森林防火、生态保护类的纪录片,普及环保知识和法制观念。

  “大家混熟了,能讲到一起,沟通就容易,纠纷也就少了。”林伟基退休了,还与一些村民有往来。

  俗话说:“林业三分种七分养。”云勇林场建设生态公益林,离不开具有现代科学知识的年轻人。

  45岁的林场人潘文属于“半路出家”。小时候,他常随外婆到菜园除草、摘水果,对乡下的一草一木特别好奇,总想长大干一番绿色事业。2006年,看到云勇林场招聘财会人员,他立刻辞去银行工作,应聘进“绿色银行”。

  亲戚朋友很不理解:“放弃好端端的金饭碗,跑到山旮旯种树,何苦来?”他一笑置之。12年过去,潘文已是分管防火和安全生产的副场长,一路见证林场日新月异,从未后悔当初的选择。

  近年来,一批农林专业大学生、研究生进入云勇林场,为林场建设与树林保护立下汗马功劳。与潘文同年进场的副场长王敏老家重庆,毕业于华南农业大学,是林场第一位女大学生。林场工作性质特殊,年轻人经常需要夜间、节假日值班,不能与家人团聚,但她毫无怨言:“守护一片生态绿洲,让群众享受‘森呼吸’,付出再多也值得。”

  两年前入职的90后研究生谭莎,是林场职工中最年轻的一个。第一次和老职工进林区标记种树,发现他们对这些树木了如指掌,不由得由衷感叹:“那一刻,心里默默许愿:10年之后一定要有自己种植的一片绿。”

  新 生

  “尝够环境污染之苦,更觉绿色生态珍贵”

  久久为功,云勇蝶变。

  21世纪头10年,云勇林场完成了从商用经济林向生态公益林的转型。原先单一的杉树林、松树林,被多种乡土阔叶树种、景观树种所替代,林场成为佛山市的动植物栖息地和生物基因库。

  从2010年起,云勇林场被佛山定为一类事业单位,财政全额拨款,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但是,云勇人没有贪图安逸,而是再定10年规划,推动生态公益林向生态景观林转型,打造集回归自然、森林观光、科普教育于一体的森林公园。

  寒来暑往,云勇林场一步一个脚印,生态质量改善,生态价值凸显,为佛山挺起一道生态脊梁。

  据广东省林科院监测,云勇林场植物种类达134科520多种,占全省植物种类的7.5%;森林蓄水量达512万立方米,相当于一个中型水库;年释放氧气4158吨、吸收二氧化碳6236.5吨。若算上生态恢复后,减少水土流失与肥料损失、节约清淤与固土费、下游农田增产增收等,间接效益巨大。

  “山绿水清,花香鸟鸣,一年四季山涧溪水不断。林区每立方厘米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达5.5万个,气温常年比佛山市区低3至5摄氏度。”苏木荣说。

  云勇村“长寿水”枯而复涌就是印证。登高远眺,远近闻名的“长寿村”云勇村群山环绕,屋舍错落,田畴齐整。全村100多人,80岁以上的老人有19位。

  村头一口古井,清澈见底,入口甘甜,人称“长寿水”。曾因山荒林稀,导致地下水减少,井水遇旱则枯。林分改造之后,生态恢复,“长寿水”常年冒涌,来自四面八方的取水者络绎不绝。

  去年,云勇林场新景区——“缤纷林海”落成,“冬春山花烂漫,秋夏缤纷绚烂”。大批游客慕名而至,观山赏景,采摘瓜果,体验农家乐,带旺了这一带的休闲旅游业。

  旭日东升,登上云勇林场最高峰——鸡笼山,但见朝霞满天、群山逶迤,浓浓云雾一阵阵漫过山坡、树梢、脚边,如人间仙境……

  随着佛山扶持力度逐年加大,云勇林场生态转型步入“快车道”,知名度和美誉度提高,2016年成为全国首批、广东省首个“中国森林体验基地”。

  佛山正制订“一揽子”计划,将云勇林场建设成国家级森林公园——整合林场周边林地,扩大面积至5万亩;改善林地交通,提高服务能力;优化林相结构,丰富景观色彩;改善森林资源,添种珍贵树种。

  云勇林场生态转型,既是佛山持续深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缩影,也为这座工业重镇转型发展做出表率、提供启迪。“尝够环境污染之苦,更觉绿色生态珍贵。”佛山市委书记鲁毅表示:“要不折不扣地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决不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决不再以破坏性方式搞发展。”

  生态文明建设关乎发展理念转变,倒逼产业结构调整。佛山市土地开发强度接近40%,市域森林覆盖率每增加1个百分点,约需用地4.4万亩。工业用地与绿化用地孰先孰后?佛山态度坚决:“守住绿水青山,建设美丽佛山。”

  从“盼温饱”到“盼环保”,从“求生存”到“求生态”,经过一轮又一轮绿化行动,佛山从传统工业城市蜕变为岭南生态绿城。全市森林面积达160.35万亩,相当于53个云勇林场。2017年10月,佛山荣膺“国家森林城市”称号。佛山市长朱伟说:“要复制推广云勇林场经验,构建山水相依、文脉相融的城市新形态,实现生态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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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错】 责任编辑: 唐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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