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须系铃人”——专访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凌德权

    新华网：今天请您谈谈国际上十分关注的菲律宾关于南海争端的诉讼案。

    凌德权：我还是顺着李显龙总理的专访内容来谈。他用了三段篇幅谈了对菲律宾诉讼案的看法。我不想全面评论李显龙总理的看法，我只想秉承“求同存异”的精神，来发表一点看法。

    我赞同李显龙专访中一句关键之语:他“也不认为海洋法国际法庭能够解决矛盾。”

    菲律宾将南海争端诉讼到设在德国汉堡的海洋法国际法庭。中国方面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坚决反对的态度。在我看来，菲律宾政府这样做，是受人挑唆，被人利用，企图使南海问题国际化。这么做，将使南海问题更加复杂化，也将给中菲关系造成更大的困难，给良好发展的中国—东盟关系设置障碍。

    李显龙总理认为海洋法国际法庭解决不了矛盾。这实在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新华网：您如何看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立场的变化和原因？

    凌德权：进入正题之前，我想先谈谈我对菲律宾的认知。

    我没有机会踏足访问过菲律宾这个美丽的岛国。我与菲律宾朋友的直接“情缘”有两次。第一次是在中菲建交后不久，菲律宾新闻代表团应新华社邀请访问中国。我受命全程陪同代表团访问北京、上海、湖南等地。第二次是2000年APEC在文莱举行。好客的东道主文莱邀请APEC成员的记者打了一次前站。我与菲总统府派出的一位资深记者有了接触。这两次机遇，使我真切感受到，中菲两国是“近邻加亲戚”。

    关于你所提的问题，全面阐述要花很多时间和笔墨。我只想简要地说，小平同志关于处理和解决南沙群岛争端的方针，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向菲律宾副总统劳雷尔和总统阿基诺夫人亲口谈的。我想，小平同志之所以这样做，是他寄望于菲律宾为和平解决南沙争议，实现他“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共同发展”的战略构想，发挥积极作用。

    事实上，菲律宾政府确实曾经发挥过这样的积极作用。众所周知的是，2005年3月14日，中菲越三国在马尼拉达成在协议海域联合开展地震勘测的协议。这是实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一个突破性进展。次日，新华社发表了我的一篇短评《变争议之海为合作之海》。但是后来，由于菲律宾内部和外部的原因，这个三方合作项目不得不中止了。这令我扼腕叹息。之后，南海争端出现了大家所不愿看到的逐步升温升级的局面。

    新华网：您对菲律宾诉讼案的前景怎么看？

    凌德权：美国政府、智库一直在为菲律宾诉讼案出谋划策、推波助澜。他们从一开始就企图浑水摸鱼，说白点就是：竭挑拨之能事，隔岸观虎斗。这就是那位前国务卿所说的“软实力、巧外交”的“高招”。

    我之所以赞赏李显龙总理“不认为海洋法国际法庭能够解决矛盾”的表态，就是因为他的看法反映了东盟多数国家乃至国际社会绝大多数国家的看法。

    至于菲律宾诉讼案的前景，我希望通过新华网的专访表达这样一个希望：我的愿望能被阿基诺三世总统获知并三思。

    出于对菲律宾总统和菲律宾人民的敬重，我万万不能使用“悬崖勒马”这种告诫之语。我想引用中国成语中耳熟能详的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去年11月，APEC在北京举行。当时我十分关注的事情之一是，菲律宾总统来不来？中菲两国元首见不见？我很快知道，中方向菲律宾总统发出了邀请。阿基诺三世总统在当时中菲关系紧张的情况下来北京了。之后，我看到了新华社播发的习近平主席与菲律宾总统进行简短交谈的权威报道，又注目凝视了中菲元首在植树时交谈的电视画面。我当时的判断是，中菲关系出现了转圜的机会。我内心一直充满真诚的希望，并期盼希望变为现实。

    今年，中菲两国领导人起码有两次可能会面的机会。第一次是4月将在印尼隆重纪念万隆会议60周年。历史记载着，60年前，在非常复杂的情况下，周恩来总理结识了菲律宾外长罗慕洛。罗慕洛当时是周恩来的对手，但后来他成了中国的好朋友，为中菲关系正常化和中菲关系发展发挥过重要作用。

    阿基诺三世总统在今年4月纪念万隆会议60周年的盛大庆典中准备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希望历史不会倒流。希望中菲最高领导人再次会面，而且比去年11月会面的时间更长，谈得更深更好。

    第二个机会是，今年的APEC将于11月在菲律宾举行。按照惯例，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应该与会。此前中国国家主席也从未缺席过APEC。除了APEC会议本身之外，我关注各成员领导人之间密集的双边会晤，尤其关注中菲首脑是否会面以及会面的结果。我希望今年成为喜气洋洋之年，中菲关系回归正轨。

    我最后要强调的一句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钥匙在菲律宾总统手中。秉承“亲诚惠容”四字周边政策的中国政府和人民，肯定会以“近邻加亲戚”的真挚情谊，积极回应菲方的任何善意之举。

    新华网：您好像对阿基诺家族有所研究？

    凌德权：是进行过一些研究，但是不很深。我知道，阿基诺家族是菲律宾的名门望族。现任总统的父亲阿基诺流亡美国多年，1983年回国在马尼拉机场步下飞机时惨遭暗杀。这一事件引发了菲律宾历史上最强的政治飓风。1986年，长期统治菲律宾的马科斯家族被推翻了。本来十分低调的阿基诺夫人科拉松・阿基诺被推上政坛巅峰，成为菲律宾和亚洲第一位女总统。她作为总统访华时，曾专程前往福建寻祖。众所周知，阿基诺家族有华人血统，对故国、故乡、故土有割不断的情结。

    自幼长期在西方接受教育的阿基诺三世在出任总统之后，曾于2011年前往福建，回到他母亲的故土之乡寻祖。看来，阿基诺三世知道他血液中的中国基因。作为菲律宾的领导人，我希望他传承中菲“近邻加亲戚”的情结和传统。只要传承、发扬这种情结和传统，中菲之间的一切问题都好商量、好解决。睦邻友好、合作共赢，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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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俊景